嗯,周荃心里有数,必是主上新纳的宠妾,赵晴雯。
玉柱来这个世界之前,集团公司里的部下们都很识趣的省略了副字,而直接称他为赵总。
因晴雯异常厌恶憎恨,卖她的亲爹,死活不肯说出真实的姓。
玉柱一想,便让晴雯跟着姓了赵。
“门下拜见主上。”周荃进屋后,十分规矩的长揖到地。
只是,周荃的称呼,既不是随大流的柱公,也不是文德纳专用的东翁,而是具有特殊含义的主上。
“竹生啊,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到了我这里,又何必在意那些虚礼呢?”玉柱说的是真心话。
高处不胜寒。
时至今日,玉柱缺少的不是畏惧他的老部下,而是敢于直言进谏的真朋友。
只是,周荃也是饱读诗书的前举人。他十分的知礼,每次见了玉柱,必是长揖到地,行礼如仪。
“随便坐吧。”玉柱以身作则,率先坐到了小圆桌旁。
小圆桌,挺好的,不分主次,少了那份过于庄重的主次感,更有利于周荃的畅所欲言。
周荃回京之后,刚安顿好了家小,就主动拜在了玉柱的门下。
“愿为主上谋。”周荃的话不多,却掷地有声。
因周荃被革去了功名,只要康熙活着一天,他就没有出头入仕之日。
所以,玉柱花重金,礼聘周荃为他的刑名师爷。
宋江只给了武松十两银子,外加一些花言巧语,便令武松死心踏地了。
柴进,养了武松一年多,临走时,还给了武松一大包银钱,只换来了武松一句:实是多多相扰了大官人。
说白了,也就是套路动人心。
对待心腹,要有视其为心腹的样子。银子可以后分,官职可以略低些,但是,对心腹的态度,必须是他可以感受到的不同寻常。
“竹生爱喝淡茶,还是上雀舌。”玉柱也没问周荃,径直吩咐了他爱喝的茶。
等上了茶后,玉柱又吩咐说:“竹生饭量小,饿得快,且命厨下煮一小碗鸡汤肉丝面来,少油,少盐,却须多葱花。哦,对了,再上几样拿手的酱菜。”
“嗻。”吴江答应着下去了。
周荃没说谢,安之若素的饮茶。
大恩,何须言谢?
小恩,自不必说了!
自从,玉柱冒死将他全家赦回之后,周荃便已打定了主意:士为知己者死!
死都不怕了,又何必在乎这些俗礼呢?
“主上,以门下之见,皇上只怕是已经瞩意于四阿哥了。”周荃放下手里的茶盏,没看玉柱,却盯着窗外的梅枝,“太子已经自身难保,八阿哥太过招摇,三阿哥过于阴柔小器。原本,十三阿哥挺有希望,只可惜,他做错了事,被皇上彻底的厌弃了。至于,十四阿哥嘛,太过于骄横,不擅笼络人心,无人君之气象也。”
“古之权臣,非篡即族诛,无一例外。以主上方今烈火烹油之权势,无与伦比之圣宠,哪怕与四阿哥有表兄弟之谊,甚或有拥立之功。唉,将来,亦恐难善终。”
“门下为主上谋,与其为他人做嫁衣,何不自成万世之基业?”
这些异常犯忌讳,且十分刺耳的话,也就是无所顾忌的周荃敢说了。
即使是汤炳,哪怕他心里再明白,因家大业大,牵累颇多之故,不敢妄言也。
无欲则刚,脑子也异常之清醒,此时的周荃,腰杆子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