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气的就差怒发冲冠的弘治皇上,朱寿心中不忍,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可是您这样子我也得把话说完啊。
朱寿不再趴着,而是跪坐了起来,与高高在上的弘治皇上对视着。
“刚才儿臣揍掌印太监是不对,可是仅凭一个他一个‘我以为’就可以诬陷当朝太子?”
朱寿看到弘治皇帝又要发怒,忍不住无赖起来。
“等等等,父皇您先等会,审犯人还会问问对方要不要辩驳呢,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弘治皇帝一看也治不了朱寿,索性坐在龙椅上,将头转向别处。
“先不提这个挑唆是非的卑鄙小人。”
“父皇,您就不问问我为何要断那个东西?”
朱寿见弘治皇帝不搭理自己,自顾自的说道。
“西北大旱的消息,儿臣也听说了,那是我大明的子民,儿臣对此也是茶饭不思、忧心忡忡,我知道您就是想通过清查粮仓来杜绝隐患,或者说有隐患也提前消除,把那些亏空的贪腐的趁着现在治理了,为将来可能发生的旱灾提前做些准备。”
“然后您就把希望寄托于兵仗局打造的这么个玩意上。”
“儿臣敢跟您打保票,巡查御史还没出京城,此物的破解之法就可能被各个粮仓知道,最起码,儿臣在看到此物形状后就能想出好几种破解的办法,除非你去了把所有粮仓都翻个遍,否则你永远查不出什么东西,就算被你查出来的,那也是因为对方藏的不够好,而不是你检查的手段更高明。”
“换成你整年守着一座可以换成钱财的粮库,可以报火耗、报亏损,可以以次充好,可以造假,甚至一场火灾就可以把这些公家的粮食合法的转为私人的钱钞,其实儿臣感觉,对待粮仓这个问题,不是如何去查谁贪污了,谁亏空了,朝廷需要做的是想办法去健全整个制度,让那些贪官即使有心思,可是也没能力或者说没胆量去做到贪污,在或者施行轮调制度,负责粮仓的管事一段周期换个位置,降低他贪腐亏空的可能。”
“再说全国普查,万一真有亏空,被有心之人煽风点火,后果不堪设想啊。”
朱寿有些话当着朝臣的面没有细说,比如建议重典治国,比如当诱惑足够大的时候,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贪官,否则几千年历史的中华怎么仅有那么几个圣人呢。
在场的朝臣们都是重臣,朱寿方才说完的几句话虽然直白,可是意思大家却都听明白了,尤其是听到轮调制度时,首辅刘健更是连连点头,就连皇帝也不知不觉间的转过头来若有所思。
客观来说,朝臣们也认同朱寿所言,粮仓年年查,换着花样的查,可是贪腐亏空年年都有,屡禁不绝。
朱寿看弘治皇帝没有阻拦自己,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儿臣认为那东西无用,这是其一,其二是遇到旱灾不是首先应该琢磨如何抗旱吗?为何本末倒置,先去琢磨旱灾严重的后果了呢?”
“难道跟你似的去琢磨那个一压或者一转就平地出水的东西?”
皇上也认可太子所说的情况,可是听到太子全盘否定自己的清查政策,语气又变的严厉起来,开口打断了朱寿的长篇大论,语气也略有些嘲讽的意味,朝臣们也适时的陪笑一声。
“呵呵……”
可朱寿不乐意啊,咋滴?我东西都做出来了你们居然还当玩笑,欺负老实人是不?
“儿臣做的东西虽然杯水车薪,但是对于应急抗旱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并且儿臣已经将东西做出来了。”
“混账。”
弘治皇帝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对太子的骄纵就是个错误,否则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倔啊。
别的不说,整个大殿上除了那些服侍的太监和门口的侍卫,哪个不比你朱厚照见多识广,学问渊博,所有人都不相信能造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你就这么倔强呢。
弘治皇上也懒得继续和朱寿纠缠下去了,目光看下跪在太子旁边的胖子谷大用,就要准备开口下旨,继续杖责。
谷大用跪在朱寿的旁边,大圆脸上泪眼婆娑,原本刚进殿的时候听到要对自己杖责三十,他的心脏都要吓出来了,接着后来发生的一切,谷大用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谷大用跪在那里,几次都要开口,他也想替太子辩驳一下,毕竟东西都已经造出来用上了,可是每次开口都很不巧的被人打断。
到了后来,太子都说已经把东西做出来了,可是满堂的朝臣和皇上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一般。
看着太子跪在那里,谷大用心里痛啊,那是自己的主子啊。
刚才太子为了保自己,拦下杖责,大殿上当着朝臣和皇帝的面痛打掌印太监,可自己为太子做了什么呢?
不行,我要站出来,我要告诉皇上和百官们,太子是个圣人,他真造出来了。
“启奏皇上。”
“启奏皇上~”
谷大用猛地回头,原本的憨厚不见,一脸怒容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谁?又来打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