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阴沉着脸,跟着渔民离开了酒馆。
餐盘歪斜,吃剩的煮豆子滚落在木质柜台上。
酒馆老板没有去收拾,他就像一尊被石化的雕像,从听到“怪礁”这个词开始,他就维持着惊恐的表情一动不动,直到一阵刺骨的冷风从门口刮进来。
酒馆老板猛地打了个哆嗦,抓起抹布擦擦手,然后大步走出柜台,抓起墙上挂着的一件胶布防雨衣就要出门。
“等等。”
约翰连忙出声。
酒馆老板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他的眉毛深深皱了起来,显然不放心把一个陌生人留在酒馆里。
约翰立刻说“我想拜访阿贝尔医生,或者昨天救我的渔民也行,我想找一找冲上岸的东西,那里面可能有我的私人物品。”
酒馆老板粗声粗气地说“天黑之前回来。”
他从门口拿起一双胶雨鞋扔给约翰,又从厨房里拽了一件围裙似的黑毡布,差点蒙住了约翰的脑袋。
“披上”
酒馆老板的态度看似恶劣,其实他是怕约翰被冷风吹病了。
北欧人这种冷漠“无礼”的社交方式,约翰还算了解,所以他抱住东西后,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反而是酒馆老板有点不适应外乡人的“通情达理”。
“阿贝尔医生的诊所在城镇后面的山坡上,很好找,就在教堂旁边。”
酒馆老板看着约翰手忙脚乱地“穿”完衣服胶鞋,这才抱起门板重新塞进门框里,然后一边锁门一边继续说,“我建议你去找阿贝尔医生,他会告诉你昨天哪些人在海边发现了你。”
说完,酒馆老板就沿着街道大步离开。
约翰站在原地。
现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听从建议去找阿贝尔医生,一是跟踪酒馆老板去海边,去看那块从海底升起来的“怪礁”。
其实这两个选择并不矛盾,约翰完全可以先跟踪酒馆老板,再去找医生。
但是
约翰不是来破案的,没有委托人与银行支票在后面逼迫他必须把这些异常情况查明白。虽然这场海难很奇特,昨夜出现的詹森医生更离奇,但是约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约翰从前就是靠着这种敏锐的直觉,躲过了一些棘手的委托,避免了被卷入麻烦旋涡的厄运。
甚至有一位同行接手了约翰推掉的委托,三个月之后神秘失踪,至今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反正那位同行租住的房子很快被房东收回,而他的亲人与朋友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那还是在伦敦。
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现在呢只有一个医生的海边小镇
约翰揉着微痛的脑门,迅速开始制定目标与计划。
“首先,去找这座城镇里一位有身份地位的人,可以是牧师,也可以是医生。他们应该比镇长与警官好说话。
“然后,请这位先生写一封证实我遭遇了海难的信,这样就可以去别的城镇港口或者邮局发电报了。
“最后想办法收集物资,探查城镇周围的情况,尽快离开这里。”
约翰觉得困难集中在最后一步,无论是詹森医生还是亚尔松警官,都提到城镇对外的桥梁与道路被洪水冲垮了。
难道要借一艘渔船,划着离开这里吗
不不,下次他一定要去大港口,找一艘足够结实的大船。
“咔啪。”
思绪被打断了,约翰抬头。
一股大风刮起了酒馆门口的招牌。
那是用细铁索拴挂的一块酒桶形状的牌子,一行字母环绕着酒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