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鯚鱼假蛤蜊,就得赶在寅时,平常人家正熟睡的时候去鱼行采买鯀鱼,它又称鳜鱼,因身上的花纹而得名。
鱼行里的鱼来自汴河沿线的州城,渔民们会在日落时分便乘着船只来到曹家巷的鱼行内,在寅时出售,那时候的鱼是最新鲜的。
巷里很喧闹,不时有抱着鱼筐的人经过,打头就点了一排的灯笼,鱼腥气冲天,凡是从曹家巷边上路过,都得捂着鼻子快步往前。
祝陈愿被熏得眼睛发红,忍着难受和祝清和赶紧进到巷里去。
鱼行里贩卖的鱼类比鱼店的要多,卖鳜鱼的在最左边,桶里的鳜鱼体肥形厚,祝陈愿很满意,刚想问价,却发现摊子边上只有个在处理鱼肚肠的小娘子。
“小娘子,你家大人在哪”
祝陈愿四处搜寻,也没有找到旁人,只能询问眼前的少女。
出来赚点家用的夏小叶停掉手上的活计上前,将沾满鱼腥味的手藏在背后,她知道眼前的小娘子是祝家食店里掌厨的。
昨天她跑到食店门前讨一碗桂花汤喝时,曾跟陈欢闲聊打听,又守在不远处偷看过。
夏小叶很想要在食店里做活,尤其是知道会管晚食后,阿爹又在食店门前做活,要是她能被眼前的小娘子看上,就有工钱,还可以让阿爹吃上带油水的东西,不至于省那几文钱,夜里饿得睡不着。
“我是今日过来帮着做活的,卖鱼人他解手去了,央着我帮他看会儿。鳜鱼他是从沿河打捞上来的,价没有从川省来的贵,一斤要四十文,如果小娘子要得多,价钱还可再说和。”
夏小叶虽然很想给祝陈愿留个好的照面,这样等她下午上门时,留她在店里的机会会大些。可她也知道,断没有将别人的东西来给自己做筏子的道理。
所以她只照实说,也不谄媚,只是身板笔直地站在那里,不卑不亢。
祝陈愿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夏小叶,眼神清正,刚才处理鱼肠的手法很是利索,举止谈吐都不错,她在心里暗自思索。
不等她说话,买鱼人就踩着雪跑过来,嘴上急忙道:“小娘子,买鱼吗我家的便宜,才四十文。”
祝陈愿目测桶里的鳜鱼应该有三到五斤,这样买个五十条就够了。
“若是要个五十条,价钱又该怎么算呢”
“最多给你抹个两文钱,三十八文,我这鱼跟车鱼的价也是不能比的,他们从黄河边上开凿运来,我虽是在汴河下游,但也颇耗费心力。”
卖鱼人生怕跑了这么个大主顾,掏心窝子的跟祝陈愿解释。
祝陈愿也略微知道他们的行话,车鱼就是在外地运到汴河的鱼,每年这个时候正是卖得好的时候,一条大鱼百文上下,卖鱼人的鱼属实是便宜。
她并没有讨价还价,只是点头选鱼,让卖鱼人将鱼在早食吃完前送到祝家食店,她声音拉高,将食店所在的巷子告知他。
鱼没送到她手上前,是不需要先付银子的,鱼行买卖也讲究银货两讫。
祝陈愿走前又瞧了眼安分在那里洗鱼身的小丫头,倒也没说什么,和祝清和走出巷道。
从鱼行出来天才蒙蒙亮,想吃早食得再往前走。
“阿爹,我们去前面何家铺子里吃点早食吧。”
祝陈愿躲在伞下,天冷她也不愿意伸手,就嘴上说着,让祝清和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