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把元配的独子记在继室名下的道理。”
族长心里暗暗觉得顾宣这事做得有些莫名其妙,其他族老们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可现在顾宣早就不在了,计较这些也于事无补。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亡羊补牢。
顾太夫人头上的五翟冠又是一阵激烈的乱颤,激动地反驳道“我不是继室”
“戚朝宁是”
“替身”这两字到了嘴边,但在她嘴里转了三转,终究没出口,最后硬生生地换成了另外两个字“媵妾”
“她是我的庶姐,不过是一个媵妾而已。”
这几句话,顾太夫人说得咬牙切齿,脖子上凸起一根根细细的青筋。
她已经很久没有提及长姐的名字,此刻念出口时,感觉是那么生涩,就仿佛上一次喊这个名字是上辈子的事了。
戚朝宁。顾燕飞在心里默默地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与顾渊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原来他们的亲祖母名为戚朝宁。
顾太夫人高傲地昂着脖子,语声如冰,满含轻蔑,看着族长以及族老们道“戚朝宁是贱妾所出,你们顾家真要认一个庶女为嫡妻元配吗”
顾太夫人的身板挺得笔直,那双苍老浑浊的眸子里迸射出异常明亮的光芒,神色间明显带着高高在上之意。
这是她身为世家嫡女的骄傲
在戚家,她是主,长姐也不过是个奴婢罢了
族长气定神闲地拈须,只略略挑了下眉头,反问道“为什么不行”
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顾太夫人梗了一下。
“”顾太夫人的脸色再次僵住了,唇角绷如铁,再次被族长堵得哑口无言。
顾太夫人出身颍川戚氏,最讲究嫡庶尊卑,在她心中,像庶女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资格成为侯门宗妇。
可族长压根儿不在乎这些。
顾家起于微末,族长小时候长于乡野,家贫时,连树皮都啃过,后来战乱时,易子而食的事也见过。
娶个庶女为正室又算什么
族长懒得再与顾太夫人多说这些有的没的,对着族老们又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开祠堂,了结了这件事吧。”
族老们皆是没有异议,纷纷颔首,全都起了身,根本就没有人在意顾太夫人是赞还是反对。
顾太夫人嫁进侯府三十几年,这些族人从来就对她敬着、尊着,陡然间,像是天崩地裂,她瞬间从云端跌至深渊。
这些顾氏族人的眼里再也没了她的位置。
就像是她活着,却又没了存在感
对于顾太夫人而言,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不”
顾太夫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愤慨、不甘、屈辱等等的情绪交织成一股熊熊燃烧的心火,再次直冲向脑门。
她起得太急,眼前又是一阵发黑,晕眩感席卷全身,脚一软,身子也摇摇晃晃的,踉跄地往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