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6号渡口内部都很和谐,同事们之间很少发生这种口角。
贝芭蕾和赵光韧则是交换了眼神。
两人都注意到,容修似乎丝毫不介意小李的笑刀子,乍看来漫不经心,细瞧才能发现,容修一直微垂着头,眯着眼,好像在盘算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不会是记仇了吧?
肯定是被人讥讽得恼火了。
井子门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其中之一就是偏重“辈分儿规矩”,上有“镇殿老神兽”和长老们,下有他们的徒子徒孙摇滚大佬,不是谁都能拔尖儿出头的。落海西近三百家夜店,汇聚了全国各地的场油子,这里卧虎藏龙,盘根错节,再牛逼的流量小鲜肉来到井子门,也得忍气吞声低下头,礼貌地对年长的老炮们叫一声哥。
容修比小李年长四五岁呢!
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给踩了,脸往哪放?摇滚青年的社会地位本来就不高,娱乐圈内也不太吃香,近年来,连音乐综艺也不会让摇滚明星走到决赛,怎么和钢琴专业的大学生比?
不恼火才怪。
在场的年轻人看向小李离开的背影,都有点愤愤不平。
好气哦。
不就是高大上嘛,丁爽暗戳戳地想,如果小李敢这么鄙视自己,他绝对会跳起来先掴他两个大耳刮子再说,决不会像容小哥这样不当回事,被人踩在脚底下也不吭声。
*
还真是这样。
容修确实没当回事,也不会和对方较真儿。
一来不熟,二来懒得理。
再者,小李认为让他上摇滚舞台是对钢琴的一种亵渎,说白了就是瞧不上;Rocker们则认为键盘上不了摇滚神圣的舞台,特别是MIDI-keyboard,纯属瞎掺和。这些话题争议了三十年也没计较出个子丑寅卯,稍微想一下都叫人觉着絮烦。
容修的表情依然淡淡的,手里一直把玩着两粒小骰子,指尖戳着上头的红蓝点儿数,就那么低头垂眸盘了一会,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光韧的脸色不好看,他忍了忍,转移了话题:“老弟,你的幸运色子,刚才不是送给我了吗?”
容修垂眼看了看手里的两粒小玩意,把手伸进冲锋衣的口袋,随手又掏出了一大把小骰子,足有十几个,往前一递,笑道:“是啊,还要么?”
赵光韧的脸色更差了:“……”
说好的独一无二呢?都称兄道弟了,拜把子的幸运信物这么不值钱吗?
直到小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后台通道口,容修才走到黑着脸的赵光韧面前,抬手照着老赵的手臂就揩了两把,算是安抚。
赵光韧瘪了瘪嘴,小声:“对不住了兄弟,刚来就让你受委屈。”
“我还不至于跟小朋友较真儿,”容修不在意地笑了笑,又望向傻杵在一边努力装空气的丁爽,“去把乐队成员叫出来。”
“好嘞!”丁爽应。
也有够听话,一听容修吩咐,问也没问,撒丫子就往后台员工休息室跑去了。
这时候,远处舞台下方传来一阵口哨声,周赞赞他们在催促了。
容修看了眼时间,问赵光韧:“有剃须刀么?”
赵光韧迷茫了下,又瞅了瞅容修的脸,恍然大悟道:“这样不是挺好吗,挺爷们的。”
“仪表。”容修说。
“哦,我私人的,电动的可以吧?”赵光韧犹豫地说,“不过,店里没有剃须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