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期不强求品质的话,烧制难度应该不大。
主要的技术难题,还是如何才能做到,稳定、高效、廉价的粉碎石料。
“守业,添料了!”
头顶传来的吆喝声,打断了王守业的思路,他急忙又抄起方锹,挨个往那竹篓里补充糯米灰浆。
等补好了料,他又自顾自寻到老汉负责的地段,仰头道:“爹,下午也没剩下多少活儿了,我想请个假去街上看看。”
话音刚落,脚架上就肉眼可见的静了下来。
众瓦匠不是紧盯着父子俩,就是竖起耳朵静待下文。
而老汉闻言也是脸色一沉,张嘴骂道:“个兔崽子,没看这都忙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心出去闲晃?!”
在场的除了木匠蒋老爷子之外,都是他的后生晚辈,甚至还有两个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平时他只要发话,绝没人敢有半个‘不’字。
可惟其如此,才更要一碗水端平,否则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见老汉恼了,王守忙又补充道:“今儿的工钱,就不用打我的数了——我也是想四下里转转,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听他说不要工钱,原本有些凝固的气氛,登时又活泼起来,更有人马后炮似的起着高调:
“这哪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总不能让业哥儿百忙活一上午。”
“是啊是啊,咱都是自家人,没那斤斤计较的事儿!”
“可不说呢,这半天工钱必须得给足了!”
而更多的人,则是在确认自身利益不会受损之后,就又默默埋头苦干起来。
见风波平息了,老汉这才悄没声的顺着梯子下来,将儿子拉到角落里,压着嗓子问:“你一人上街,到底成不成?要不等明儿结了工钱,我陪着你……”
“爹,我这是离魂症,又不是缺心眼儿!”
见劝不住,老汉倒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回了落脚的小院,不多时,用袖子拢出两钱碎银子、几十枚大子儿,悄悄塞给了儿子。
书不赘言。
吃罢午饭,又简单洗漱了一下,王守业就打着采买的名义,正大光明的出了张府。
之前他就打听好了,城东临近码头的地方,有一座水力磨坊——虽说要粉碎石头,肯定比磨米磨面难得多,但基本原理应该还是可以借鉴的。
于是离开张家所在的顺义坊之后,他就一路打听着寻到了城东。
和方正严禁的顺义坊不同,东城区的街道因是沿岸而建,又无城墙进行约束,故而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但这杂乱无章孕育出的,却是蓬勃向上的繁荣景象。
数百家商铺鳞次栉比,本就包揽了从生到死的一应所需,又赶上雨后初晴,十里八乡的百姓云集于此。
拎着筐的、挑着担的、赶着车的……
熙熙攘攘或买或卖,填满了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尤其是那码头左近,杂了许多南腔北调的外地船工、货商,论出手大方的程度,还远在本地百姓之上,自然引得众多小贩趋之若鹜。
却说王守业仗着身大力不亏,在那人潮中几进几出,好容易才找到了传说中的水力磨坊。
可谁承想竟吃了个闭门羹。
细一扫听,原来这水力磨坊是城中几家粮商合伙修建的,除了满足各自的需求之外,也只承揽官仓委派的业务,并不对民众开放。
而城中百姓有需求的话,一般都是去柳家开的畜力磨坊,他家的主业是车马行,给人磨米磨面从来不收钱,只要把麸皮留下,给车马行的牲口当饲料就行。
这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悻悻的离开水力磨坊,王守业站在那喧闹的街头,正不知该何去何从,忽听前面不远处有人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