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怜惜地看向屋里干瘦的女人和孩子,轻声解释“那是因为她快撑不住了,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可以退让的。”
如果饿死了,那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支撑她活下去的不仅是报仇,还有江家唯一的骨血。
她不能让江家唯一的骨血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座吃人的冷宫里。
李明知虽然早熟,但他的年纪还小,这些年接触的人也不多,并不能理解他娘脸上的复杂。
他吞了吞口水,懂事地说“娘,咱们吃杂粮粥吧大米留着给您熬米汤喝,米汤养人。”
女人正要说什么,突然扭过头,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
半晌,她停下咳嗽,脸蛋浮现几丝病态的红晕,语气仍是那般柔和,“娘已经好啦,不用喝汤,给咱们明知喝大米粥”
看到屋里温声细语的女人,江河不禁沉默。
江家在本朝发家,先祖原只是一个混混,江家没有什么家谱,发家后也曾装模作样地学世家弄一个家谱,下一代的字是“明”。
心脏突然升起一股喜悦,以及心疼、遗憾
江河摸着自己的心脏,原主的记忆再次在脑海里回荡。
在记忆里,偌大的江家,便数江芸儿与原主的关系最好,两人对美食都很执着,经常在江老夫人的院子里混吃抢食,这是他们姐弟间的一种游戏。
老夫人最是疼爱这对姐弟,每次看他们吃得像小猪似的,笑过后又是无奈,“你们两个小猪崽儿,吃得胖呼呼的,日后没人要可怎么办啊”
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每次都说让江芸儿适度减肥,毕竟大凉国女子以纤瘦为美,江芸儿这墩实的身材可不符合这京城里纤瘦美人的要求。
可每次她一提,胖乎乎的小姑娘便哀求,老夫人哪里能忍得住,便又叫厨房给他们做好吃的。
当时脸蛋肉乎乎的少女鬼精灵似的做鬼脸“不管,以后我不嫁啦,让九郞养我一辈子”
“我才不要”同样墩实的小胖子急了,“你休想一辈子和我抢肉吃”
记忆里青春可爱的胖姑娘,与眼前仿佛骷髅似的女人两相对比,江河的心脏顿时一抽一抽的,疼得难受。
终于,在女人提着鱼起身时,江河将门推开。
“谁”
江芸儿警觉地喝一声,盯着门口的方向,下意识挡在孩子身前。
她虽瘦得厉害,背脊却挺得笔直,江家人不管身在何处、什么处境,都不能弯下他们的脊骨。
虽然避居到冷宫,江芸儿从未松懈过,她怕有人发现自己和孩子的身份,对他们动手。
是以这么多年,她并未放松过警惕。
此时夕阳已经落到山的那边,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楚站在门口的人长什么模样,只能从那身量中看出,这是一个少年人。
是谁派过来的是老皇帝还是那些皇子或者是后宫的那些嫔妃
没等她思索清楚,便听到门口的人用哽咽而压抑的声音道“芸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