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秾秾回到冰玉阁时,正值太阳落山之际,司弦音披着夕光疾步而来。
“秾秾。”
“阿音。”
“听绿衣说今日少君来找过你。”司弦音满目关切。
“嗯,没什么大事,少君给我安排了一个差事,有工钱拿的,你不用担心,以后我在这司府也是有用的人啦。”
司弦音抬手为鬓边她捋了捋被风拂乱的发“你是我的人,所有花销都可以从我的账上扣除,哪需谋什么差事。”
“那不一样,我自己挣钱自己花,将来你我拌嘴了,我就有底气死赖着不走,还能呛你两句。”
“这是什么话。”司弦音被她逗得唇角上扬,继而,压了压嘴角,严肃说,“秾秾,你不必为我委曲求全,想告谁的状,都没关系的,不必顾忌他是少君的身份,他既是少君,也是我的弟弟,我还是能管一管他的。”
“真的不委屈,那条大蛇胖乎乎的,别看长得凶,是个十足的吃货呢。我每日将它喂饱了,它就不吃我了。”姜秾秾舒展的眉眼丝毫看不出苦恼的痕迹,“你想啊,它吃了我,以后就没人给它喂饭了。”
司弦音唇线不可察觉地绷起,他能感觉得出来,秾秾在他面前有所顾忌。她在极力迎合着他的脾气,行事都在为他考虑,这样的秾秾让他感到心疼。
“渡厄是长得凶了些,倒是不随便吃人,它有点小脾性,不高兴了会用尾巴打人,你只要按时给它吃饭,它一般不会不高兴。”
“我记住了。”姜秾秾点点头,顺口问,“司雅意养蛇,你养什么”
当着司雅意的面,她不敢直呼其名,背着他,她再懒得装了。
司弦音莞尔一笑“我养狗。”
“嗯”
“汪汪汪”说话间,一连串的狗吠引起姜秾秾的注意,姜秾秾循声望去,一条油光水亮的大黑狗窜了出来。
看见司弦音,它的尾巴狂摇着,疾奔到司弦音的身边,伸出脑袋求抚摸。
“这是”姜秾秾看着这条熟悉的大黑狗,瞪圆了眼睛。
“我养的狗。”司弦音探出手指,在大黑狗的头上画了个圈,“你认得它”
姜秾秾点点头“是一段很特别的缘分。”
司弦音养的狗,无意中为她指了一条生路,帮她逃出了司府,于是才有她和司弦音的这段邂逅。
司弦音看了眼天色“你来司府以后,我一直忙于手头上的事,还未怎么陪你,我们先去用晚膳,待酒足饭饱过后,我带你在府中闲逛一番。”
司弦音的别院与司雅意相邻。
天色已黯,司府内悬起暗红的灯笼,灯笼上印着龙飞凤舞的“司”字,透出与司府相符的庄严。
婢女们都去备饭菜了。
司弦音说“我去换一身衣裳,稍候。”
姜秾秾颔首。
司弦音走后,有一名绯衣女子行来,欠身道“姜小姐,我是司红,大公子命我前来带您逛一逛。”
姓司的奴仆,一般都是主子的心腹,相当于府里的二主子,比如司雅意身边的司青。
姜秾秾是第一次来司弦音的别院,这里以后恐就是她的安身之处,是该熟悉熟悉。她说“有劳司红姑娘。”
司红微微一笑“姜小姐客气,像大公子那般唤我司红即可。”
“嗯,司红。”
“不知姜小姐想去逛哪处”
“阿音平日最喜欢去哪处”
司红略一思索,答道“这别院内并无一处独得大公子青睐,大公子最常待的地方,除了卧房,便是书房。”
“我可否去书房一观”
“姜小姐随我来。”司弦音吩咐过,姜秾秾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司弦音的书房一如姜秾秾所料,整洁雅致,还泛着股书卷的香气。书房以珠帘隔开,内设藏书柜,外置桌案,旁边放着笔墨纸砚等物。
姜秾秾掀帘而入,行至琴案前。
琴案上摆着一张桐木七弦琴,上缀冰丝流苏。姜秾秾抚了下流苏,发现琴身上刻了个小字,俯身细看,是一个端正娟秀的“弦”字。
想来是司弦音命制琴之人所刻,用来彰显所有权。
除了这张琴,墙壁上还悬着四幅画,分别以春夏秋冬为主题,所绘为春花、秋月、夏荷、冬雪四景,画者分别为四个不同的人,但落款处都被司弦音盖了自己的私印。
姜秾秾注意到,不止那张琴和四幅画,这屋内的每一个物件,大大小小的,都刻上了司弦音的名字。
为验证自己的猜想,姜秾秾拿出先前司弦音给她做报酬的玉佩,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果然发现玉佩所雕花纹乃是一个“弦”字。
想来当初赠给李婶和月牙儿的那枚玉扳指内侧,也有司弦音的印记,难怪司弦音说拿着那枚扳指可以当做信物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