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熟悉所有的草木,她抬头,极目张望也看不到扶桑的树冠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
扶桑俯瞰她,带着点愠怒,然后怒意又逐渐消散,他从树中走出来,神相收起,连法身都懒得显露,只一个虚影走向她“你是谁”
富贵儿依旧翘着脚靠在树上,这会儿又在嗑瓜子,添油加醋道“新上任的春神,瞧这稀薄的神相,不找个壳子恐怕风一吹就散了吧啧,神界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扶桑树的枝条抽动,把富贵儿朝着天空甩出去。
金发少年在半空骂骂咧咧变回乌鸦,在上空盘旋了几分钟,头也不回飞走了。
“你这破脾气拜拜”
扶桑问完她,好像就对她失去了兴趣,说了句让她离开,就重新隐回本体上,继续沉睡。
景春倒是想离开,她根本走不掉了,于是只好苦哈哈地蹲在树根上,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解除契约。
她看他毫无反应,慢慢地挪到树底靠在树干上,然后过了一阵又挪到枝头,最后堂而皇之地栖息在他身上。
他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只问了句“你怎么还没走”
景春展示给他看,神脉长在了一起,她走不掉了。
除非她能找到另外一个比他更厉害的壳子,但放眼三界,哪里还有比扶桑更厉害的神木。
又或者她即刻能修出法身。
但显然她没有这个实力。
大概扶桑一眼就看透了,他并没有再多废话一个字。
景春也慢慢发现,他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么目中无人且心狠,他大多数时候真的只是沉睡和发呆。
尽管不大喜欢她,也并没有表现出抗拒。
可那时候景春真的好忐忑,每天又紧张又害怕又孤单,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情,会不会伤害她。
不周山的死地几乎一点活物都没有,只富贵儿偶尔会来送点吃的,传递点消息,以及看看扶桑有没有无聊死。
它在西王母那里当值,并不能常来。
所以景春和他也谈不上熟悉。
但她很确定富贵儿很看重扶桑,也愿意被他驱使,即便谈不上主仆关系,但也差不多了。
所以她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不愿意让现在的桑寻认识它。
富贵儿沉默很久,烦躁地一直在她肩上走来走去“老子很烦他,他是个哑巴成精,以前打不过他,但现在我怕我忍不住抽他。”
景春“”
这什么破理由。
前面桑寻走向了林序,林序是隔壁班的,他算得上是桑寻为数不多的朋友,但两个人都是话少类型的,凑一起能互相扮演雕塑,半天没一句话。
桑寻收了伞,钻进林序的伞里,沉声道“让我待一会儿。”
桑寻比林序要高一点,他撑着伞,林序手上空了,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似的,拇指捻了下自己无名指的指骨,然后才塞进口袋里,他扭头看了一眼,没看到桑寻的小跟班。
“吵架了”林序问。
桑寻摇头“没有。”
正常人或许会问一句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林序不是正常人,他只是回答了一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