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被骂老古董了,她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没说不行,只是问问。”
她的语气透着一股雀跃,让纪荷鸢感到莫名其妙。
“虽然大家都要军训,但老实说,应该没有多少人会喜欢吧,你肯定是个怪胎。”
居然会有人喜欢军训
姜姜抿唇笑了笑,“嗯,我喜欢。”
盯着纪荷鸢古怪的眼神,姜姜并没有解释什么。
她喜欢的不是军训本身,而是这种不把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来对待,让女人也能拥有跟男人同等权利的感觉。
也许这在纪荷鸢看来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但对姜姜,亦或者是对另一个世界的所有女人来说,这是她们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
即便高贵如怀宁公主,当初嘉成帝将鸾镜司交给她的时候,天下臣民不也议论纷纷
他们指责怀宁公主乃女子之身,不配沾染朝政。
即便后来怀宁公主用铁血手段让众人不敢再出言反对,可他们也只是表面上赞同,心里却从未认可过此事。
姜姜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也曾经历过压迫和痛苦的折磨,她由衷地感谢和敬佩那些为这句“男女平等”而付出过努力的人们。
山下的刘小宝有三个姐姐,她的三个姐姐都很疼她,她也发过誓,会报答她的姐姐们。
可她家里穷,穷得甚至吃不起饭。
大姐早早地就被嫁给了一个鳏夫,当了别人的继妻;二姐许给了同村的一个单身汉,听说家里比刘家还要穷;三姐呢,被镇上的富商看中了,要娶她当第十三房姨太太,听说那人比她大了四十几岁。三姐不肯,逃跑途中不慎摔下悬崖,最后连尸骨都没找到。
刘小宝也恨过怨过,跪在地上哀求过,最后也只能眼睁睁
地看着姐姐们走向深渊。
连她自己,也无力抵抗命运的磋磨,只能麻木地选择接受这一切。
姜姜尝试过帮她,那是在她被接回国公府的第五年,那年刘小宝十七岁,刚许了人家,是村里的一个穷秀才。
昔日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如今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小姐,一个是卑贱如尘埃的乡野村妇。
刘小宝看她的眼神却没有恭敬和羡慕,只有厚重到化不开的悲哀。
“谢姜姜,你救不了我,你是能帮我一时,可以后呢”
“大家都说,女人注定是要嫁人的,她得为丈夫,为孩子无私地奉献她的一生。不嫁人的女人会被人唾骂,是连自家人都会深以为耻的存在。”
“诚然尊贵显赫如你,你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儿粉末都够我一辈子享用不尽,可是谢姜姜,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你是真心想嫁给太子吗真的想跟数不尽的女人争一个男人,在永不止歇的明争暗斗中度过这漫长的一生吗”
姜姜说不出话来,这一刻的无力感比她勉力跟国公府的众人周旋时要浓重得多。
刘小宝冲她挥了挥手,“你走吧,谢姜姜。”
“这一辈子我都没有挣脱枷锁的那一天了,但我希望你有。”
“毕竟你可是谢姜姜啊。”
“喂谢绡谢绡”
“谢姜姜”
姜姜倏地从回忆中抽离,就见纪荷鸢正满脸不高兴地看着她,“我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想的那么专心”
她难得没有发火,或许是因为纪荷鸢也感受到了姜姜的反常,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姜姜好像很难过,难过得甚至都快要哭出来了。
纪荷鸢心想,那她就高抬贵手放谢绡一马吧,万一谢绡真的当众哭出声来,她也得跟着丢人啊
姜姜摇摇头,“没什么,小鸢,你刚才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