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淡淡道“程国公与惠王说话,与程太妃与惠王说话,怎能没有区别”
程太妃“”
宝宁殿内陷入片刻寂静。
周遭的宫人、随从,连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要把脑袋低到地砖缝里去。
陆昭见程太妃答不上来,不急不缓地继续说“我一进殿,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母亲冷脸冷言,全是因为舅舅几句话。”
“我也不是”程太妃讷讷辩解。
“是与不是,母妃心知肚明。”
陆昭语气乖顺,言辞却相当不客气。
“若母亲把儿当大人了,为何不听听儿怎么想的”陆昭出言,“如此看来,还是舅舅比我重要的多。”
直到此时,程太妃才反应过来,她是真的惹恼了陆昭。
她哪里想这么多,只是听自家兄长的埋怨,当是陆昭为了杜家的姑娘冲昏头脑,就是打定主意非她不娶呢。
程国公一撺掇,程太妃就恼了,压根就没往别处想。
直到陆昭那么一句“是谁在同惠王说话”,才让她回过味。
见自家母亲从盛怒到惶惶,陆昭无奈地摇了摇头。
“儿虽庸才,但也不傻,”他慢慢放缓语调,“知晓母妃和舅舅都是为儿操心不是儿不想娶,是不能娶。”
程太妃蹙眉。
“外面都说,是杜大人得罪了皇兄,才叫皇兄坏了他女儿的婚事,”陆昭压低声音,“可皇兄不止是坏了杜家三娘的婚事,更是坏了他亲弟弟的婚事。母妃也不想想,皇兄忌惮的究竟是杜大人,还是旁的”
“不可能。”
程太妃迅速回神“你舅舅低调多年,招惹不到高承贵。”
陆昭苦笑几声“高丞相连从肃州来的云将军都忌惮,更遑论程家”
云万里与高承贵的恩怨,其中细节,旁人是不知的。
在程太妃看来,就是从肃州来的年轻将军,在平叛路上因小事招惹高丞相不快,才被找了由头削去官职。
因而陆昭这么一说,倒是说得程太妃哑口无言。
“还请母亲多多思量。”
见这招有效,陆昭自行变了称呼,苦口劝道“就算不如儿所惦念的,母亲刚喊了皇兄指婚,没过把个月,又拿我的婚事叨扰他,皇兄怕是连烦都要烦死了。
“宫外传闻,说什么的都有,此时确实不宜再提何必把儿的婚事往风口浪尖推呢不如等上一年半载,待此事风波过了,找皇兄心情好的时机再提也不迟。”
程太妃又是不高兴了“本就是官家临时变卦,还成了我儿找麻烦了不成”
“母亲”陆昭哭笑不得,“这话在宝宁殿也不能随便说。”
“哼。”
程太妃冷哼一声,却是不再坚持。
“这件事,舅舅着急,还得劳烦母亲多劝劝,”陆昭缓言,“你也别上火,气出好歹,还不是自个难受这几日儿多往宫中跑跑,多陪陪母亲。”
话说到这儿,程太妃也明白了过来。
反倒是想起程国公,她也没了好脸色“程渊倒好,苦水往我这里倒,他倒是不怕招惹是非了。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等的就是这句话呢。
陆昭稍稍放心,朝着程太妃行了一礼。
母子二人,说了几句体己话,陆昭不再久留,起身告别。
离开宝宁殿时,天空日阳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