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温软,栖吴山上挤挤攘攘。
各个学院的入学试炼均已结束,七个学院通过入学试炼的学子铭牌已经挂上了墙,只待学官逐个宣布名单,便算半只脚踏进了这座十四州最具盛名的学府。
作为三席,涿光很快被唤上前。
武道院负责新入学子的登记的并非学官,而是武道院早入学宫几年的学长,名唤林初。听说他是武道院现任院长的亲传弟子,在武道院中颇受欢迎。
林初身姿颀长劲瘦,面容英气,神色却沉稳老成。不知为何,涿光总觉得林初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那眼神格外慈爱。
不仅对她,对所有新晋学子,林初都是这般慈爱目光。
照理说,林初今年二十出头,是太初学宫三年级学子,怎么也不至于对着年龄相差无几的人露出这样诡异的慈爱眼神。
顶着这令人发毛的目光,涿光上前从林初手中接过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
林初看着她,双目盈满关切之色,温声确认道“涿光,年十九,西京人士,可有误”
涿光应道“无误。”
林初细细看着涿光的资料,惊讶道“你是帝都人这些年甚少见到帝都人士来学宫求学了。”
太初学宫所在的澜州位于十四州极东之地,距离西京足足九千里之遥。帝都亦有知名学府,故而这些年太初学宫很少见来自帝都的学子。
涿光不疾不徐说出早已杜撰好的身世说辞“早年间亲人尽逝,我孤身一人离开西京,当了几年游侠,常年在外漂泊,已久不回西京了。”
林初面露抱歉,低声道“生逢乱世,太平日子难得。学宫远离各国纷争,进了学宫,至少能有几年安定,你可以把学宫当作另一个家。”
他说完,转而又关切道“身体可好些了待后日你正式入学,可以去医道院找师长们看看。”
看来,涿光三日连吐血两次的事情已经传遍武道院了。
林初说了和江柳一样的话,涿光轻轻颔首,回道“多谢学长,我也希望学宫有能治好我的办法。”
事实上,涿光自幼习武,身体强健。
十几年来,吐血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但造成她吐血的罪魁祸首,并非所谓旧疾,而是一种术。
蝉蜕术。
这是某种将她的命强行绑在旁人身上,为旁人替伤,乃至替死的诡异之术。
要治好她,无需任何医师,唯有解开蝉蜕术。
领了身份木牌,回程的路上,涿光听到武道院的其他学子正低声议论着什么。
涿光是平民出身,又并非澜州人,武道院这一届的新入学学子之中,除了不打不相识的江柳,其他人她并不熟悉,但却早已熟记这些同砚的资料。
就比如现在,涿光一眼就认出人群之中议论八卦时最为眉飞色舞的那人是十四州最大商行东易商行老板家中幺女崔汀雪。
东易商行开遍十四州,乃当世巨富,论起消息灵通,旁人拍马难及。
正巧,崔汀雪惯来爱同人讲些奇闻轶事。
涿光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站在树后,在那群人根本看不到的地方,听着来自风中的对话。
“你们知道吗,隔壁术门的入学试在第一日就出事了,甚至还影响到了学宫上下不少人。”
崔汀雪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涿光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