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也无妨。”萧驰野打了哨,海东青立即落在瓦上,蹬着雀,撕了个稀巴烂。他再看向沈泽川,“阒都这么大,总要找着乐子玩。”
“贵人就是贵人。”沈泽川说,“乐子找的也与别人不同,吃喝嫖赌一概不在眼中,非得与人玩。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有我陪二公子,那多无趣。”
“我看着你。”萧驰野捏着马鞭,扯了嘴角,“就觉得很有乐趣,还要别人参合什么。”
沈泽川说“这怎么受得起我为二公子找了许多朋友呢。”
“操心我不如操心你自己。”萧驰野收回目光,“锦衣卫是个好前程,纪雷那般爱重你,想必会恭候你的大驾光临。”
沈泽川轻笑出声,他看着萧驰野,眼里都浸着笑,温声说“你我皆是池鱼笼鸟。我有个好前程,你不也处在安乐乡我了无牵挂,孑然自在。二公子,你也行么”
两侧灯笼高悬,衬着沈泽川愈发美如冠玉。海东青啖完血肉,落回萧驰野的肩头。
“既然是池鱼笼鸟。”萧驰野掸了海东青羽间灰,“还装什么自在呢。”
晚上沈泽川归了寺,服完药,与齐太傅隔着小几对坐在院里。
纪纲在昭罪寺里架了个小院子,依着齐太傅的要求,栽种了些许竹子,辟了个菜圃。夏夜坐在外边,很是舒爽。
“皇上不欲深究。”沈泽川说,“为了保着楚王,才允了我出去。先生料事如神。”
“神不神,且先不能定论。”齐太傅磕着棋子,咂了咂嘴,说,“上回说,年初起皇上便病得起不了身。他如今正值壮年,又有太医院的照料,反倒比在潜邸时更加羸弱,潘如贵可谓是功不可没。”
纪纲蹲门口磨着石头,说“怒有八分是冲着他们去的,连纪雷也一道罚了,显然是恨久了。”
“人若是自感时日不多,胆子也会大些。”齐太傅说,“他做了这样的皇帝,一辈子都在委曲求全。”
“太后不喜楚王,如今却只有楚王能登皇位。今日纪雷对楚王连咬几口,若是得了潘如贵的属意。”沈泽川口中药苦意不散,他拧眉说,“我便信了,潘如贵既然有置楚王于死地的心,必定是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宫中还有别的皇嗣,远比楚王更易操控。”
“先帝自律。”纪纲吹了吹灰,说,“不能吧。再者若真的还有个皇嗣,这些年怎么能藏得住”
“只要流着李氏的血,就是皇嗣。”齐太傅叩了棋子,说,“先帝是没有,可如今的这位,就不能再生一个吗一旦后宫诞下皇嗣,这位气绝,太后便能带着个襁褓婴儿上朝听政,连珠帘也不必挂了。花思谦到时再封个托孤大臣,那大周就真的要姓花了。”
“可是萧驰野与楚王交情不浅,楚王登基于萧家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沈泽川摩挲着棋子,“离北不会坐视不管。只要楚王还活着,萧既明连同边郡陆广白就能兵逼阒都。八大营怎么打得起这一仗”
齐太傅用肘压着小几,抠了抠乱糟糟的头,说“兰舟,糊涂太后想不到么,那他们五年前要萧驰野干什么有萧驰野在手,萧既明岂敢轻举妄动。阒都八大营对上离北铁骑打不赢,那启东守备军呢戚家没道理参合这一场吧,为着忠君二字,戚竹音也要出兵拦住萧既明。”
纪纲见沈泽川沉思不语,便说“当今圣上不是还没死吗,愁什么紧要的是明日,明日川儿便要去锦衣卫,正到了纪雷手底下,我担心着呢。”
“所以我才说不是我料事如神”齐太傅急躁地说,“皇上把兰舟放到了锦衣卫,他这是达了自个儿的目的,又顺了太后的意思。可他真不记得兰舟在诏狱时是谁审的么狭路相逢,你说他什么打算。我还有问你,纪纲今日你找到小福子时,他真的还有气吗”
纪纲把石子在指腹擦了擦灰,静了少顷,说“不好说,时间太紧,来不及察看。”
“是了。”齐太傅看向沈泽川,“你好好想一想,若小福子在我们下手前就是死的那到底是谁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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