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盯着这家人,看完正面看背影,眼珠子一错不错,生怕漏掉什么细节。
直至看不到了,才起身往外疯跑。不一会儿,准备聚餐的亲戚朋友便都提前到场,慢慢喝茶。
脸上明晃晃写着等着看热闹。
热闹还没有,食客倒先把跑堂小哥给逗乐了。
被倪掌柜单独吩咐的传菜小哥特意去二楼续水时,偷偷朝包间里的人瞄了两眼。
气氛还好,没有剑拔弩张。
老妇坐在椅子上,一脸的自在悠闲。叫昱晴川的傻小子挨她旁边,只听不说。
应该是老妇丈夫的男人见他进来,止住了话头。
小哥只好恭恭敬敬提示一声,便放下水壶,退出去,带上门。
门内,夜循谦继续道:“想告诉我们什么,邾老板可以直接说了,寒暄互捧的话,对咱们不合适。”
比往日消瘦许多、努力强打精神的邾东溟笑了笑:“鄙人识人不清,得罪了三位。可即便虢北药堂有不对的地方,三位也不必视邾东溟为仇敌,毕竟,东溟本人不会辱骂任何顾客。顾客乃所有生意人的衣食父母,得罪顾客,便会全家挨饿,我邾东溟怎会自砸饭碗、和一家人的温饱过不去?”
“知道你们这些大老板都很能说会道,但没用,”郦新桐轻哼,“你用其他药堂的秘密将我们吸引过来,却拖延不讲,这让本姑娘非常不爽。若还坚持耍心眼,本姑娘就不奉陪了,毕竟,其他药堂如何,对我们这些外地人并不重要。”
说完转头,“是吧夫君?”
夜循谦颔首:“是,我家小姑娘说得一点没错。”
邾东溟:“……”
昱晴川看了二人一眼,然后直愣愣盯着面前未动一筷的空碗。
吸取妘家堡和以往众多经验,重大事情面前,装傻充愣不开口,木头木脑最安全。
怪异只在邾东溟脸上一闪而过,便恢复正常:“既然二位着急有事,邾某就不兜圈子了。”
他端起茶杯慢饮一口,“如今虢北药堂被茵蒿城百姓传得沸沸扬扬,到处都是斥责与咒骂,恨不得虢北药堂一夜消失。可最可恨的,真是虢北药堂吗?其他药堂是如何黑心黑肺的,他们能否见真相?”
郦新桐淡淡看着他,没接话。
邾东溟冷哼:“手底下犯错,却算到我邾东溟头上。家和药堂故意不开足够药量,竟无一人知晓!”
郦新桐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邾东溟沉着脸,“每种草药单剂使用时,都有一个最低用量和最高用量的可用范围,配成和剂,便是根据每个人的体质和病情。否则当初六岁医药小神童治疗黄疸病时,为何一人一脉、一人一方?”
郦新桐未加细问,只道:“这与家和药堂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邾东溟曝出秘密,“体质不一样,情况不一样,药方便不一样。家和药堂正是以此蒙蔽百姓眼睛,将方中药量控制在二十天以上才能见好、甚至小小风寒都得两个月方能痊愈的程度上!”
“你是说,”郦新桐陡然睁大眼,“他们为了多卖药,多赚钱,而拿百姓身体开玩笑?”
“不然呢?”邾东溟冷笑,“除了家和,众安、国盛、军捷等,他们哪家不卖劣质药?有些药只有春秋可采,比如虎杖、萆薢、茵陈蒿;有些药只有夏秋可采,比如车前子、金钱草、灯心草;有些药则全年可采,比如石韦、芦荟、地骨皮。但像地骨皮这类,虽全年可挖,却以清明节前后采挖者质最佳。如此,你猜它们价格会不会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