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烜连忙摇头,表示身上的伤口没大碍,不搽药也没事。
可薛小苒却眼尖地看见了他半敞的衣襟下,道道青紫的伤口,她把手里的东西小心放过一边。
“来,把袍子脱了,我给你搽身上的伤口。”
薛小苒也没想太多,就想着赶紧把药搽好,她还得烤些板栗来吃呢,她现在的肚子才吃了三四分饱。
“……”
连烜身上又僵了起来,边摇头边摆手,极力表示不用了。
“哎,你别摇头呀,你瞧瞧,衣服上都浸出血了,肯定有伤口,有伤口就得处理,不然容易感染。”他白色的袍子上,晕染着不少红色血渍,伤口肯定不少,药水却是不多了,薛小苒皱起眉头道
“别磨叽,利索些,处理好伤口还得烤点板栗填肚子,然后快点睡觉,明天要忙的事情还好多呢,光膀子的汉子又不是没瞧见过,你这瘦身板,又没啥好看的。”
别磨叽?瘦身板?没啥好看的?连烜被她的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连抗拒的动作都停顿了。
可随即,他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叫光膀子的汉子又不是没瞧见过?
她一个大姑娘,什么情况下看过别的男人光膀子?
连烜不自觉地紧抿起嘴巴。
薛小苒有些后知后觉,话说出去以后,才醒悟过来,这种年代,有些话大概是不能乱说的。
“……额,我们那里呀,天气非常热的时候,偶尔会有人光着膀子到处溜达,有时候会不小心瞄到,呵呵。”她干干一笑解释。
实际上,在最炎热的夏天,他们村里光膀子到处溜达的人着实不少,很多男的,衣服随手搭在肩膀上就出门了。
什么地方会出现这种有伤风化的情况?连烜没有焦距的眸子瞟了她一眼。
“呃,不说别的,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我帮你把外袍脱了,你这穿着和没穿也差不多了。”
薛小苒忙移开话题,他这种斜着系的衣襟根本没有系好,衣袍松松垮垮的,里面又没有穿别的衣裳,动一动就露出一片皮包骨。
伸手把那打着蝴蝶结的系扣一拉,果然,衣服就散开了。
连烜身体一僵,下颚线紧紧绷紧。
长袍随即滑落,露出他瘦骨嶙峋的上半身,那上面一片狼藉醒目的伤痕,长长短短,鞭痕交错,红的、紫的、鼓起的、肿胀的……
触目惊心。
薛小苒嘴巴大张,半响说不出话来。
连烜一动不动,垂下霜冷的眼眸。
“……太坏了,这都什么人呀,这么坏心,把你打成这样。”薛小苒回过神,转身拿起碘酊和卷起的纸巾,“杀人不过头点地,干嘛这么折磨人?不过,这话也不对,折磨人至少人还活着,直接杀了,命就没了,还谈什么仇什么怨,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她忍痛蹲地,开始认真给他的伤口搽药,手上一直动,嘴上也没闲着。
虽然这个连烜又是受伤又是中毒,可薛小苒本能的相信,他不是坏人,他眼睛看不见,嘴巴也不能说话,气势孤傲又有些清冷,即使浑身伤痛,也不骄不躁,淡定从容。
这样的人,应该不是坏人吧,薛小苒也不确定,但不妨碍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连烜原本僵直冷硬阴郁的气息,被她这么一叨叨,居然渐渐散开了些。
“……连烜,你是不是混江湖的呀?江湖这口饭不好吃吧?风里来浪里去的,每天刀光剑影,常年浪迹天涯,不是都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呀,你这不就被人下了毒手么?……”
再继续听,连烜的嘴角就止不住抽抽起来,她一个姑娘家,从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