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黄昏,夕阳西下,郓城县里做工和务农的百姓都已各自归家,袅袅的炊烟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冒了起来。
这时,一个不那么和谐的巨大拍门声突然就从西街甜水巷中响了起来,又急又重的拍门声吵得周围住户一阵烦躁便有人出来看个究竟。只是在看清楚那个立在孙家院前,穿着破旧衣衫,头顶只有几撮稀疏的毛发,却长满了癞痢的中年男子长相后,大家却又都缩了回去,因为此人正是城西一带有名的无赖破落户,唤作癞头老-胡的,大家可招惹不起。
而在发现众人对自己的畏惧后,癞头老-胡却显得更神气了,拍门的声音也变得更响,直冲里头喊了起来:“孙家小娘子,我知道你在里头,要再不出来,我可就自己想法儿进来了!”
要是摆在半年前,癞头老-胡是绝不敢跑到孙家门前如此放肆的,毕竟那时孙家产业丰厚,不但有出海的买卖,还在县城西街上开了个酒店,更有三四口男丁,他万万招惹不起。可如今嘛……半年前,孙家的商船在海上出了事,不但货物全失,而且跟船出海的父子三人也都没能活着回来。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孙家为了赔偿同船之人的丧葬费而闹得家底全空,还欠下了张五爷一笔巨债,这正给了癞头老-胡上门搅扰的机会,毕竟他可是张五爷身边得用之人哪。
能让癞头老-胡此时过来当然不只是为了讨债,更因他看上了孙家的养娘,想着能借此机会将这水灵的小娘子给弄到手。至于孙家死剩下的那个三郎,就根本不放在他眼里了,因为谁都知道那是个白生了一身气力,却呆傻胆怯的无用之人。
就在癞头老-胡想着把孙家小娘弄到手后的种种妙处而露出猥琐笑容时,院门呼地就被人打开。只是开门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孙家小娘,而是个身体结实,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正是孙家三郎了。
“三郎,你家小娘子呢?”癞头老-胡都没拿正眼看这小子,只是自顾道:“我可有要紧事与她说。”
“你有什么事与我说便是,这家自由我这个男人做主。”面前的少年从容地看着他回了一句。这表现让癞头老-胡稍微一愣,怎的这孙三郎突然就转性了,这才落眼打量起对方来,却发现一直目光呆滞躲闪的少年今日却显得落落大方,双眼如两潭深水,让人都不敢与之对视了。
在迟疑了片刻后,癞头老-胡才嘿笑了一声:“你能做得了主?你可知道你家如今欠下了张五爷多少钱?足足有十贯之多!现在张五爷发话了,让你们赶紧把钱还上,若不然,不但要你们拿这院子和酒店来抵债,还要把你们告到县衙去!”
在癞头老-胡看来,这番话足以吓住孙三郎这个不曾经事的少年了,这样他就能进一步提出由自己去为对方关说,然后名正言顺地讨要孙家小娘了,谅这小子也不敢拒绝。可出乎他预料的是,对方在听完这话后只冷笑了一下:“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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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老-胡你可别唬人,那欠条字据我也看过,上头写得分明得到端午节后才是还债的日子,现在才三月,还有两月时间呢,你急得什么?”
“你……”这一回癞头老-胡是真个感到惊讶了,他像是首次认识孙三郎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对方一番,一时却又说不出话来,这小子怎么会如此清醒,居然完全没有被自己的说辞给吓到?
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虽然如此,可你孙家到时依旧还不上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