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酒神窖酒厂没落五六年了,现在就生产最低档的酒,大部分仪器设备可不是都闲置了吗。
保玉提了酒桶进去道:“姐夫,什么事?”
保玉叫姐夫的男人三十来岁,也是中等身材,正拿着一个盛酒的提子,提子里有半提子酒。
保玉放下桶,找了个瓶子过来,递给他姐夫后问:“姐夫,你装酒干吗?要喝酒家里老头子酿的比这好喝一百倍,厂里这马尿送给老子都不喝。”
姐夫摇摇头道:“不是喝,是我勾兑后,这酒总是有股子苦味,口感太差,我想拿回去让老爷子看看是什么原因。”
保玉嘿嘿冷笑道:“我说姐夫你也是的,酒厂都已经病入膏肓了,外边不说,就说我们这车间,自从梁锐那忘恩负义的家伙掌权后,有技术的老人都被他打压了个遍,如今走的走,散的散,没有一个有真本事的人,迟早得垮,你还念叨什么勾兑技术啊?”
姐夫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说得是,但是老爷子退休在家后,成天长吁短叹,哪一天过得开心了?老爷子惦记的还不是酿酒这门技术啊,他是怕在他手中失传呢!”
保玉哼了哼道:“惦记又怎么样?这门技术不吃香了,他人又老了,又没学历,拼也拼不过别人。我看姐夫你也趁早丢了这份心思,好好的另寻个门路,我有个朋友做生意,我联络了几回,不如我们弄点儿本钱跟他合伙做生意,在酒厂里待着不是个事。”
李思文听得保玉一席话,忽然想起以前曾经听说县城里有个技术高超的酿酒大师傅,祖传一脉下来的,名字叫李大康,莫不就是这个保玉的父亲,姐夫的丈人?
保玉见姐夫一点反应都没有,叹了一声道:“姐夫,你怎么跟老头子一样死心眼呢?老头一辈子扎在酒厂,现在呢?连个生活费补贴都拿不到,你再看看钱厂长那一伙,酒厂再困难,他们还不是照样吃香喝辣的?这样的厂子还有什么希望?我可告诉你,我姐这些年受苦受累的,对你意见很大,你要再这样下去,保不准我姐要跟你离婚,到时候老婆变成人家的老婆,娃儿变成人家的娃儿,你后悔都来不及!”
李思文在门口听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舅子这样劝姐夫的倒是少有,不过别看这个保玉说的话粗俗,却很有效,姐夫脸色已经变了。
李思文这一笑,引起了两人注意,扭头过来一看,见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不禁警觉起来。
“你是哪个?干什么的?我跟我姐夫说话,你笑个锤子笑?”保玉带着火药味的话喷涌而出。
李思文笑着摆了摆手,然后道:“我姓李,名叫思文,是酒厂新来的纪委书记,随便在车间里看一看,走一走,无意中听了你的话,实在忍不住就笑出来了,保玉兄弟,对不住。”
保玉和他姐夫一听李思文自报家门,两人都呆住了。
好一会儿保玉才跳起来指着李思文大声问道:“你……你就是新来的那个纪委书记李思文?你就是今天早上一到就把钱克的女婿卢洪亮给抓了的李书记?”
李思文偏着头微笑着说:“怎么,看我不像么?”
保玉脸一红,上前一步,盯着李思文好生看了一下,说:“太年轻了,你今天干的事儿让酒厂几千职工拍手称快,这么些年就没有能扳倒他们的人,你是头一个。我中午回家跟老头子说了,老头子说……嘿嘿,老头子说只怕是做样子给我们看的,酒厂已经无力回天了,再怎么折腾也难以起死回生,抓一个卢洪亮没什么用。”
听了保玉的话,李思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沉默了好一阵才问他:“保玉,我问一下,你家老爷子是不是酿酒大师李大康啊?”
保玉摇头叹道:“可不是嘛,大师又有什么用?虚名而已,别的大师年入百万千万,我家老头子现在连生活费都没保障,还大什么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