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彭人的军队在疯狂退却,唐浪麾下的机甲在聚集,在整个鹰首高地的阵地上,从空中疾落而下。
唐浪刚刚下达完军令,就看见,一队数量高达三千余的机甲正在由后方的山林中,像一条蜿蜒的长龙一样疾扑而至。
从徽章和机甲样式上看,那是清誉军事学院的机甲部队。
阵地上正在列阵的军人们一片茫然,唐司令官的命令刚刚下达好嘛!他们怎么就到了?尤其是对于战后余生的那些人们来说,他们知道,三千余台机甲,一个机甲师的兵力,那是正如唐浪所说,拿出所有训练用机甲,不光是掏出了机甲的老本,连学员的老本都拿出来了。
但现在,他们不应该是在学院之中,为保存学院最后的希望进行最后一搏的吗?
虽说学院高层让他们这些昔日的学院天之骄子们当了最后一道防线,成了断尾求生的那个尾,但绝大多数人心中其实是骄傲的,他们为自己可以成为学院最坚强的依靠而骄傲,他们不光是为自己而战为学院而战,也是为学院的未来而战。这样的荣光,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可是,这也并不是说就可以完全消除那种被舍弃的悲伤。哪怕他们再如何懂事再骄傲再荣光,他们也不过是一群青年,学院就像是父母,他们是孩子,每个孩子被父母遗弃,都会有悲伤的吧!
然后,三千机甲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从距离和时间上来看,他们从十分钟前就在向前线机动了,否则,绝不会如此之快就抵达战场,而那时,独立舰队所属还没有向行星实施机降,谁也不知道,救援已经抵达。
如果独立舰队不至,那这三千机甲绝对会毫不犹豫投入战场。
惊诧,但却有一种莫名的惊喜萦绕在残留的机甲战士们心头。
时间拨回至十五分钟之前。
根据学院最高管理委员会的军令,长孙雪晴已经率领着学院最后的六百精锐撤退至鹰首高地四十公里之外。
长孙雪晴的机甲有些孤独的站在山岗上遥望鹰首高地,光学观测仪里依旧闪烁着离子束闪现的蓝光,只是,她再也看不清高地上的战况,电子压制还在,所有长距离通讯都被隔断。
“那里的战斗还在继续啊!”长孙雪晴的声音清冷而悲凉。
她做为鹰首高地上的指挥官,尊令而行,却把自己麾下最好的学生也是最精锐的士兵丢了,那种感觉,真的是令她难以释怀。
这一刻,她更理解唐浪了,她理解唐浪明明可以先行离开,去依然要去往战场,哪怕那里有着一个他无法力敌的可怕敌人。原因很简单,他有战友在战场上,哪怕是才认识两天的战友,他也不会抛弃他们。
“是的,长孙导师!他们还在战斗。”一个女学员带着哭音回答她。“而我们,却当了逃兵。”
“你觉得,学院管理委员会的命令是错误的?”长孙雪晴目光凝视着前方,冷冷的回答,心头却有股子火焰,仿佛即将爆发。
她自己也不知道,那股火焰是想干什么。她只是,悄然的打开了通讯,连接学院最高管理委员会的通讯。
“是的,导师,无论学院有着多么高尚的理由,但我们舍弃了战友,就是当了逃兵。”这名算不上有多精英的女学员脸上挂着泪水,却异常坚定的回答素来严厉的导师。“从我个人而言,我理解军令并遵从军令,但我做为他们的战友,一点儿也不想躲到高级实验室中去,哪怕因为这个我们最终等来了援军活了下来,我这一生也会因为抛弃过战友而活在阴影之中。学院最终保存下来的种子们,每当回想起这一幕,或许都无法面对。
是,我们活了,在未来或许还有机会在一个午后品尝着咖啡和甜点,看着孩子们在庭院里玩耍嬉闹,让阳光温暖的洒在我们的身上。可那些为我们挡下子弹的青年们呢?他们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下,我们所有的快乐,都是用那些年轻的生命换来的。想起这个,或许我们往后余生,都不会快乐,我不知道,一个不会快乐的人,还能不能成为一个国家的脊梁。
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和他们站在一起,哪怕是迎接死亡,但因为他们不负我,我不负他们,我也可坦然!”
长孙雪晴久久不语。
说完此话的女学员应该也是回过味来,她做为同窗都如此心痛,那做为指挥官和导师的长孙雪晴听到这个,心里该会难受成什么样子?忙拿手背擦干眼泪,“长孙导师,对不起,我还是有些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