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祭祀用品当然不可能是真的,纸扎在唐朝已经开始盛行,尤其是在藩镇玩得很溜,每逢中元节必大肆操办,虽说是给死人办的可却是给活人看的,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安抚士卒和军眷。
久而久之便流传来了下来,护圣军虽然是禁军可是在之前都是藩镇出来的,自然也有这习俗,如此数量众多的纸扎,柳河湾这千把户人家可拿不出来,而是护圣军两万多户军眷凑出来的,听说朝廷也会贴补些银钱,还会派官员主持祭祀。
真是服了这伙人了,平时一个个恨不得把铜钱掰成两半使,给死人花起钱来倒是半点也不含糊。徐羡也躲不过,连这么重要的仪式都不参加,谁还会把他当成自己人。他掏了二十文钱交给老张,只当是为宿主一家积阴德了。
到了七月十五这一日,柳河湾各家各户都派出代表穿戴齐整陆续出门,他们需要在午时之前赶到朱雀门外的祭场。
徐羡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了,作为老张认定的童男子,他是有资格搬运纸扎的。纸扎虽轻,可是大热天城里城外的来回跑了五六趟可不是好受的。
他钻到牛腹下抓住两只前腿,把轻轻松松就把一头“大黄牛”扛在了肩上,刘婶从钱袋子里拿出一个铜钱给徐羡,这是冲晦气的喜钱,算这枚徐羡已经是挣了七个了。
“没剩下几个了!羡哥儿把这个送过去,不必再回来了。”
徐羡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我拿了两个纸人,给我两个铜钱!”
“就你人精!”听得刘婶笑骂一句,接着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了过来,两个纸扎的牧童在徐羡身边晃了晃,背后有个声音道:“大黄牛还不走快些,是要挨鞭子吗?”
徐羡不屑的道:“小孩子把戏,无聊。”
红宝儿从纸人后面探出头道:“我本来就是小孩子!”
“哪个小孩子有你那么多的心眼儿,最近怎得不躲我了?”
红宝儿笑道:“我问过小蚕了,她说你不好男风。”
“那你可就问错人了,小蚕自己也不晓得什么是男风,倒是你小小年纪竟懂得这许多。”
“我年龄虽小,可也是读过书的,怎么会不知道分桃断袖是个什么意思。”
“莫说这个了,小蚕在你家没被你二姐欺负吧。”
红宝儿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我二姐虽是个暴躁性子,可也就打过我们兄弟二人,另外便是你了,其实她平常还是蛮通情理的,不会欺负小蚕。她们相处得可比你我愉快多了。”
两人边说边聊,一直出了开封城的朱雀门而后便往东去,远远就看见荒滩上矗立着一座高楼,不过那是纸扎的,听说工匠在这里忙活了快十来天了。
在高楼的周围堆满了纸人、纸牛、纸羊,占了一顷地,这规模绝对逾制僭越了,可皇帝不会追究,毕竟这本来就是皇帝带的头,五代的开国之君哪个没当过节度使,听老张说在藩镇比这玩得可大多了。且不和藩镇比,就是官道西边的奉**规模都比护圣军的要大,毕竟他们人多。
这祭祀的仪式其实没多大讲究,听了礼部的小官不知所云的一通乱讲,便一把火烧了纸扎,而后众人齐声的嚎哭,那叫一个嘶声裂肺捶胸顿足,动静挺大可似乎没多少哀伤,像极了一个宣泄情绪大聚会。
“真他娘的壮观!”徐羡指的官道两侧的两堆大火,烈焰冲天隔得老远都能感到那灼灼的热浪,若是当年契丹来攻时有这样的两把大火估计也能给吓跑了。
官道的对面走来百十号人都是半大小子,手里人人拿着一根指头粗的柳树枝子。阿良和大魁一招呼,这边立刻也有百十号人迎了上去。
“咋样,还是俺们奉**的火头高吧,你们护圣军今年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