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回谷阴气迷漫,午时,阳光也不一定能照到谷底。
寄凡等人离开不久,篝火灭去后尚有余温。一对蒙人父子出现在山凹内。
“阿布,探子回来了。这条秘谷极深,不知通向何处。追不追?“
说话的蒙古大汉,三十来岁,恭敬的站在阿木尔身后。
阿木尔蹲在火堆旁,捏着余灰搓吧几下。
“中原人的狗,杀不完的。你额吉身子不好,回吧。“阿木尔说完,回身走出山凹。
狠盯了谷口一眼,蒙古大汉也愤然离去。
龙铎等人牵马而行,入风回谷已有十里。后方没一点动静,寄凡胸口金印如常。
他打头,首先停下了步子。身后众人都默不作声,等着他意思。
“金九...“
“大哥...“
“你和东子与对方照了脸,不要再跟上去了。你俩去东蒙一趟,告诉小鬼,我要用人,要不怕死的,买命钱五百两黄金。“
“是,金九明白。我和东子出谷就动身。“金九点头,小鬼是东蒙手段最辣的一群悍匪,人钱不认人。好处是,小鬼收钱办事,信用尚可。那家伙与寄凡是打出来的交情。只有酬金足,应该能谈成。
“小鬼是什么货色,你们心里有数。谈妥以后,所有人在巴彥等着接应。你们现在就沿着风回谷出去,漠儿你也回关内,在双树子等着。“
寄凡话音没落,李漠儿就彪了。
“不去。“
“漠儿.....“
“不去,不回...哥哥你在哪,漠儿就在哪。“
没人敢插嘴,幽暗中李漠儿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金九,坤东,带马离去。寄凡领着三人沿路返回,这次是古尔,哈曼出手,先行赶去扎布汗河上游打点。
河流牧场哺育一代又一代的部族,扎布汗河上游,为迁移而聚集在一起部落纷纷散去。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地界,牧场是不可以乱的,否则那就是部落间的战争。
哈尔湖附近,自古便是格尔泰部领地。夜色深沉,北方草原的气息内始终带着冰雪凉意。
寄凡站在树木阴影中,漠儿的眼睛映着星光闪烁。
前日,金九的信就到了,送信的却不是坤东,而是金家的人。
龙铎行事,除非迫不得已极少动用外人,金九不会不知。金家来人,应对倒是四平八稳。
说是时间紧迫,怕耽误了寄爷大事。他出来时,金九和坤东兵分两路。金九在东蒙和小鬼一起,准备后续的人手物资。坤东已领着十多位好手向巴彥进发。
寄凡不置可否,金家来人他认得。金老太爷身边那位忠仆的儿子,相貌木讷,心思可不简单。
信物没错,是坤东的牌子。报信的这位,寄凡没放走,交给了哈曼。
现在已是六月中旬,这趟活计前后耗了两个多月。人的精力体力是有限的,绷紧这么久谁都难熬!
今夜动手,两个时辰前,寄凡就站在了此地,一堆又一堆的篝火成为余烬。
漠儿紧跟在他身旁,两人影子重合在一起。
“漠儿,你不用进去,守住门口。我若给信号你即刻抽身。到时情况莫名,最好莫让我分神。“
“好,我会先走,在此处等你,不见不散。“
“好。“多说无用,寄凡知道底线在哪里。
哈曼去了畜栏,哈尔负责的是另一顶帐篷,必要时先擒下阿木尔长子。
阿木尔帐篷在东面,距离寄凡藏身处三百多米。营地内,灯火一盏盏熄灭。最后,唯有东面,西面还有数盏灯火。
阿木尔独坐在案桌前,帐内摆设竟有中原风韵。
灯影下,平铺着一块雪白的皮子。老人抚摸着掌间之物,巴掌大的佩饰,质地莹润胜冰,通透的玉色内游动着一道金影。
阿木尔似乎看了帐门一眼,又将手中玉牌对着灯火一照。
金鳞咋现,稍瞬即逝。寄凡胸口胎记变成了血一样的红斑,烫穿了皮袄。
灯影忽闪,寄凡踏着凉气到了阿木尔眼前,左手二指弹向老人虎口。
同时,大帐内有刀芒剁下,几根眉毛滑落在寄凡鼻梁上。
二人一碰即分,隔着桌案两侧对视。刚才交手,平分秋色。
阿尔泰右手虎口酸麻,佩饰落在了桌面皮子上。
寄凡心惊,品味着眉心那道锋锐,羚羊挂角,无声无息,这刀法道韵绝不是金狼族传承。
“你用的是道门哪一派刀法?“
“中原汉人,你们为何苦苦相逼?手段如此卑劣?“
卑劣.....寄凡心思转动,这事果然没那么简单。对面,蒙古老人双目渐红,刀芒再起!
两人身法决然不同,一边是刚风烈意棱角分明,迅猛无双。一边是绵绵若存至柔难断,虚极静笃。
交手十刹,双方都不敢有半分保留,寄凡竟破不开身前刀势。
阿木尔的刀芒越演越奇,虚空内似有紫电生灭。
寄凡出道四年,一身功夫刚极霸烈,与人交手无数战无不胜。今夜,他终是落了下风,挂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