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入回忆不愿苏醒,还是尚南打断我:“连生,你该走了吧,你今天还要跑长途呢!”于是我将尚南送到店里,重新上路。
通向县城的柏油公路起点,有一个加油站。我加满了油,把车子放在那,往马路对面走去。马路的对面是一排排良田,此时小麦长得正旺。我点起烟,沿着蜿蜒的阡陌漫步。在这些麦田的后面,是苏沫清的老家。那个时候,从石门镇二中到苏沫清家的路,我闭着眼骑自行车都会找到。
苏沫清家空了好多年,从我初二那年开始。门前堆着的小麦秸秆早已经腐烂,脱麦子用的石磙还放在那个地方,纹丝不动。落叶在地上堆了好几层,看不清原本的路面。邻居的大妈拿着扫帚出来,盯着我看了好久,她估计觉得眼熟吧,毕竟当年我每天早上和傍晚都准时出现在苏沫清家的门口。
我主动上前打招呼:“大妈,吃过饭没?”
大妈以异样的目光注视我:“你谁啊?不是我们这人吧?”
我想多了,十年之久,我早已不复少年模样,我不过是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会:“大妈我路过,来看看……她家。”
大妈扬了扬扫把,指向隔壁:“老苏家啊!早没人住了!”
我笑了笑:“我知道,我就是想来看看。”
大妈的闲谈之心被我撩起:“你……是老苏家什么人?”
我说:“我是苏沫清的同学,初中的。”
“哦。”她说,“那不就是这二中学生嘛,我孙子现在也在那念书。哎,说到苏沫清这个丫头,本来是个好苗子,后来啊,哎!”
大妈的两声太息,罗织出我的懊悔,我也正好有事向她求证:“大妈啊,这苏沫清一家,到底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大妈眼珠转了一圈,确认无隔墙之耳,凑近跟我说:“这小姑娘不是被强污了吗,你知道吧,你不是她同学吗!后来呢她也不敢跟家里人说,结果啊,肚子都大了。老苏那个时候还是村里面干部啊,知道后那个暴躁啊,一直以为是当年有个每天接小姑娘上学的那个小子弄的,还跑到人家大闹了一场呢!后来不是弄清楚了吗,是一个小混混搞的,那个小混混不是跟人打架被打死了吗!哎,这也算恶有恶报了!”
“然后呢?”大妈说的这些,都是我已知的。
大妈越说越起劲:“然后啊,老苏那个人哪能接受这种事情啊,把女儿带去打胎,第二天连夜就搬走啦,跟我们这十几年的邻居都没打招呼啊!”
大妈抓不住重点,我穷追不舍:“他们去哪了您知道吗?”
大妈作回忆状:“刚开始不知道啊,他们连夜走的不是吗!后来这小苏长大后倒是回来过一次,都结婚生娃啦,她跟我说当年是去了老苏年轻时一个战友那,都不在我们市了。这小苏啊,这些年活得很糙啊,本来我们都以为她是我们村唯一一个大学生呢!哎,可惜了!”
没错,差不多一年之前,我在我的精品店里见过苏沫清。她完全变了样,灵气不再,满面沧桑,还带着个小男孩,跟普通的少妇没什么区别。即便如此,这个女孩也是我人生中最美的回忆之一。
我让人打听到这个女孩的名字和她人一样的美,叫做苏沫清。我想就是只看这名字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喜欢上她的,何况她长得那么漂亮。苏沫清的家在农村,离我们学校很远。她父亲是村里的会计,可为人过于老实,一点油水都捞不着。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