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出事就意味着大明舰队打上门。
闽粤两省不关心别的,只要能让他们出海做生意就行,不让他们出海做生意就是仇人,相反保护他们出海做生意就是亲人,其他完全不值一提,分地就分地好了,虽然也有些舍不得,但为了这点小事就冒生命危险就不值得了。家里一万亩地被分了,大不了去南洋再开十万亩,一个湄公河三角洲待开垦的耕地就比广东全省都多。
镇南王已经说了,那一块都是大明的,随便开垦,谁开垦就归谁。
至于广西的确不好说怎样,但他们的实力不值一提,真心搀和无非就是一巴掌拍死而已,云南巡抚闵洪学也不会搀和,如果沐家敢,他反而会收拾沐家,不过沐家也没那胆子。
贵州的王三善也是有心无力。
当然,也不敢。
他可是清楚镇南王战斗力的,哪怕他作为一个河南人,真心想为家乡的士绅们尽一份力量也没用,更何况他旁边还有一堆杨家的庄户,他敢接弘光的圣旨第二天就得在贵阳面对杨家的家丁。这些年杨信从各地招募了大量雇员,带着土豆和玉米种子,到之前他和王三善商议好的遵义及贵阳周围,因为他带走那些降军而荒废的土地上种植。
同时向周围扩散这些新作物的种子。
土豆在江浙的确没什么用,但在贵州可是一年两熟。
剩下还有就是朱燮元了,他倒是一直走在反杨的前列,每一次都会站出仗义执言,但可惜每一次都是干打雷不下雨,就是嘴上喊的响亮,实际行动为零,一次次放嘴炮显示他的存在,因为朱燮元家是浙江的,他敢动手朱家就完了,他还不至于那么傻。
再说他敢动手的话,秦良玉,陇庆祥,白再香这帮女人们,会毫不犹豫地让他知道妇女能顶半边天。
之前杨信顾虑的,主要就是杨嗣昌,不是说他担心杨嗣昌的实力,而是杨嗣昌一旦倒向弘光,他就必须得面对一场席卷两省的混乱了,一旦混乱起来,他也不敢说能控制。实际上在北方这次就多多少少有些失控,但北方失控危害小,江西湖广失控危害大,这可是大明目前最主要的两大产粮区,这两省的混乱会严重影响今年的粮食产量。
现在他就可以放心了。
至于如何收网……
这个不需要镇南王操心,洪承畴就会解决好的,镇南王对洪承畴的能力没什么怀疑。
“挖空了心,耗尽了力,却输给了天意……”
镇南王心情愉快地哼着歌,然后拎着奏折转身走向后面的码头。
他此刻正在太液池畔,实际上这些天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虽然还没到真正春暖花开的季节,但太液池的水面也已经解冻,在码头旁一艘崭新的明轮船已经整装待发,竖立起的烟囱正冒着煤炭不充分燃烧的黑烟,随风飘向远处的皇宫。天启后宫佳丽们,这些天一直就这样忍受被污染的空气,之前天启主要在科学院,那里距离远还不至于飘到后宫,但这些天皇帝陛下移师太液池,而且就在玉河桥畔……
也就是横穿太液池的桥。
这里基本上在皇宫西北,冬天西北风一刮正好往后宫飘。
实际上也不只是这里,如今的皇宫到处都是烟囱,都已经开始使用暖气,甚至建造蒸汽动力抽水机的皇帝陛下,自然少不了竖立烟囱,这些烟囱加起来让皇宫的空气质量已经堪比杨家在新城的工业区。
不过皇帝陛下很喜欢这种味道。
他就像十九世纪那些感受雾都强大工业实力的游客般,陶醉于自己制造的空气污染。
杨信直接走到天启身旁。
皇帝陛下明显已经有些等的不耐烦……
“陛下,杨嗣昌的奏本。”
杨信说道。
奏本就是密奏,大明奏折有两种,可以公开的是题本,奏本属于密奏,六科禁止对外传抄。
“这些小事兄处置即可,不要耽误时间!”
皇帝陛下说道。
镇南王赶紧闭嘴,旁边宋应星无可奈何地看着这对昏君与奸臣,然后在皇帝陛下的目光示意下,颇为用力地扳下手中的手柄,伴随着蒸汽喷出的汽笛声,新式黄铜汽缸内活塞在蒸汽推动下开始运转。蒸汽机的力量就这样通过对杨信来说充满历史气息的传动系统,传递到了小船两侧的明轮,木制的明轮缓缓转动,推动着小船驶离码头……
“陛下,要不您看一下?”
镇南王还不死心地拿着奏折问道。
“你我兄弟一体,兄处置即可。”
皇帝陛下说道。
甚至他连看都没看这奏折一眼,目光始终盯着正在运转的蒸汽机。
既然这样镇南王也就不再多事了,同样将目光转向了蒸汽机,而宋应星最终只能轻声叹息,叹息着主圣臣贤时代的最终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