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来了,你想好怎么应付他们了吗?”许明的眉宇间也闪过一丝凝重。
他隐隐听到院外的喧闹,距离此间尚有段距离,但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院子。
“赵沁,配合我!”
许明冲进西稍间,跑到赵大王的尸体附近,作势背起赵大王。
赵沁赶忙制止他,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将赵大王的尸首藏起来。”
“这……这里只有一间大柜子能藏尸体。”
赵沁的适应能力很强,情绪虽有波动,但很快便能冷静下来,这是一个优秀领导者必备的品质。
“不能将尸首藏到柜子里。”许明解开赵大王的腰带,褪去赵大王沾血的衣物,“我有更好的建议。”
“不藏到衣柜里,那藏到哪里?”
许明指着地上的尸体,“让赵大王混入这些死尸中。”
赵沁咬了咬牙,形势比人强,只能委屈爹爹了。
二人将刺客的衣物套在赵大王身上,许明紧接着脱掉自己的衣物,换上赵大王的服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侧躺。
院子外传来阵阵喧闹,上百人分散开来,将院子团团围住。
赵沁的手微微发抖,她必须要装成爹爹没事的样子,并且瞒过二当家和三当家,可能还包括爹爹的一部分护卫。
眼下她与许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暴露,哪怕许明武艺高强,也不可能在上百位山匪有准备的围攻下带着她逃走。
赵沁拍了五次手,暗含节律,赵大王安排在院子附近的护卫立即回防,守在西稍间周围。
“刘伯,你进来。”
一个须发半白的大爷快步冲进屋子里,紧张的打量房间内的情况。尽管在沙场上驰骋多年,面对眼下的局面仍有些心跳加快。
“小姐,老爷的身子如何,这里血腥味太……”
“刘伯,我从小跟你就亲。”赵沁打断了刘伯的话,压着声音:“爹爹已经走了,我只信任你一个。”
刘伯一听,身体一哆嗦,却没有怯阵,他皱着眉头,紧张道:
“小姐,你赶快离开山寨吧,我想办法联络旧部,以老爷在军中的威望……”
赵沁坚定道:“刘伯,你等会守在床前,不准任何人靠近。”
“小姐,你这……”
刘伯虽想劝阻,忽然注意到床上的“老爷”转过身来,俨然是一张中气十足的脸,可不就是方才大开杀戒的年轻人嘛。
他还以为许明离开了,见许明穿着老爷的服饰,赵沁紧张而又坚定的模样,顿时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简直胆大包天!
刘伯看了赵沁一眼,作为赵沁爹爹的心腹,他拔出腰间的刀,守在床前,豁出去了。
赵沁不知道山寨里还有多少人能信。
赵大王和他带领的队伍,当年也曾立下赫赫战功,作为川军的一位将领,他胸口那处箭伤是清军留下的。
谁能想象,曾经的英雄会落得这步田地?
昔年一同畅谈军机的朋友们几乎全死在浑河之战,川军精锐与戚家军主力部队全部埋在那里。
负责后勤的赵大王没死,却经历了更大的绝望,无奈带着一大批川军、戚家军补给落草为寇。
三百余人的川军精锐,在四年的匪徒生涯中军纪松弛,加上对朝廷失望,赵大王的控制力越来越弱。
一大批人萌生了做个逍遥大王的想法,而放不下川军精锐军魂的赵大王便成了阻碍。
随着后来上山的七百多绿林好汉,川军精锐被大大稀释、腐化,很多人就等着老将死呢。老将一死,自有新大王上位,带领大家过快活日子。
赵沁低着头,握紧拳头,想挥拳,却不知该向何处打。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可信?谁早就有了别的心思……
她感觉自己正身处黑暗之中,几乎要被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