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所说的闹春荒,指的是三月,种子,农具,没有牛的人家还要请牛请骡,处处要花钱,家里储粮也渐渐少了,许多贫困农户到了这时候,用度皆会变得十分困难,有时候逼的去借高利贷。
还未到闹春荒之时,去年散出去那么多工钱呢,只是过年用了一些,刘昌郝转了一圈回来,已经借了三百多贯。
足够了,刘昌郝让韦小二带人去买材料,顺便将胆矾带回来,又再次请人。
但与去年不一样。
这次请人不是让大伙自愿来的,而是刘昌郝亲自上门发袖章,拿到袖章后才有资格来作坊做工,袖章必须是本人的号码。
号码也不一样,1-15号便是去年拿“一等奖”的人,16-40号是去拿“二等奖”的人,以此类推。做工时,后面号码的人必然想替代前面的号码,前面号码的人想要保住自己的号码,只能更努力,等于是变相的激励。
还是两百四十多人,多出来的几个人,都是像梁小乙妹妹那样,到了十五岁,刘昌郝打听到后,一一选入进来。至于去年还有几个人未拿到奖励的,没有发袖章,也就是说,等于变相地软辞退了。
作坊开工了三天,刘昌郝问沈氏:“大娘娘,与去年之比,快乎?”
“快了,今年冬天你必须更早。”
快的原因,一是熟悉了,二是天气不冷。
“早也要到九月下旬。”
再早,则会与农活产生严重冲突,刘昌郝忽然问:“单三娘脸……乃为何事?”
单三娘就是刘大胡子的妻子,她正在作坊里做工,脸却是青肿的,可能是痛的缘故,偶尔会伸手揉揉脸。
“昨天梁得正欲带刘二胡子去上汴水,又令其自备数十文钱,今早,刘二胡子去其兄家借钱,单三娘劝其莫与梁得正胡混,不借钱。”
刘昌郝默默点了一下头,谢氏是很贤惠的,自己大手大脚地花钱,几乎什么也不说,只说了一句,家里留一些钱不要动,以防万一。沈氏前几天也说,钱省着用,以免你阿娘担心。
自己这种花钱方式,换成刘四根都未必能接受。对于刘梁村正常的人家,那怕是几十文钱也是好的,况且刘大胡子的大儿子又要成亲,需要不少钱。沈氏继续说下去:“梁得正亦在边上,听到单三娘言他们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十分不悦,言你是一个妇人,懂什么。单三娘更恼怒,两人吵将起来,单三娘似乎说了几句难的,梁得正对其动手……”
梁得正对自己老婆动手,刘大胡子也急了,想上来,结果被梁得正两个小弟抱着,梁得正打了单三娘好几拳,还狠抽了几个大耳刮子,于是脸被打成这样。
这一打闹,上工迟了,儿子结婚处处要用钱,只好来上工,向沈氏解释。都是一个村的人,那能不懂,沈氏原谅了她这一回。
但这不是让单三娘生气的,让单三娘生气的是,自己好歹是刘二胡子的嫂嫂,这几年他在外面胡混,若不是自己与丈夫照料,刘二胡子老婆孩子都能活活饿死。
自己被打了,小叔若能知错能改,也是值得的,然而自己被打了,在梁得正喝斥下,刘二胡子支支吾吾地,还是跟梁得正走了。
刘昌郝忽然失起神,他被黑猫弄到宋朝,开始很困窘,可现在危机渐渐解除。然而在另个时空,自己的家人,又不知受到什么样的牵连。
过了好一会,刘昌郝说:“给其多画五个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