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骑既走,赵官家依然一声不吭,倒是吕颐浩此时在梅栎的伞下慢悠悠开了口:“刘将军……”
“末将在。”对上吕颐浩,刘晏一时居然有些慌乱。“吕相公请言。”
“过河的兵马有多少了?留在太平河这边的又有多少?”吕颐浩不慌不忙。
“过河的是十二万五千,留在河这边的尚有御营骑军与御营前军背嵬军编制成的骑军一万三四,王节度与杨统制统辖,又加入了御营右军背嵬军编制成的长斧重步与长枪混编,约两万六七……合起来大约不足四万。”
“还有吗?”吕颐浩追问不停。
“还有御前班直,以及零散日本武士,些许将领亲卫,合计步骑三四千众,以拱卫获鹿大营还有官家。”刘晏顿了一顿,继续俯首做答。
“还有吗?”吕颐浩状若未闻,继续来问。
“还有就是党项辅兵与太行义军了。”
“怎么讲,可用吗?”
“当然可用……”刘晏愈发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陈述事实。“多有战斗经验,吃的了苦,上得了阵……但因为要从太原至获鹿沿途布置补给线,获鹿这里眼下只有两万党项民夫和一万太行义军改编的辅兵在营中。”
吕颐浩点点头,看向了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赵官家:“陛下,此次出河北凡十八万之众,除去分兵到滹沱河那边的几支偏师,剩余约十七万战兵,已经渡河三分有二还多了。”
众人心下恍然——吕相公这居然是催促赵官家亲自渡河,以打破僵局。
而很明显,依着这位官家的性子,应该也不会拒绝。
赵玖当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思索片刻后,早已经按捺不住的这位官家却居然摇了摇头,然后勉力平静以对:
“再等等。”
吕颐浩被拒绝后也不在意,只是稍作颔首,然后却又吩咐刘晏,将两万党项辅兵,一万太行义军辅兵从营中支派出来,到石桥后的空地上列阵。
赵官家这个时候忽然又插了句嘴:“让辅兵们将各营拒马尽数抬出。”
刘晏匆匆去组织辅兵不提,而官家这句话却是更加清楚无误表明了一个事实——他不是不想过河,而是希望在一个更好的,适合渡河的时机,带着万全准备出发,以求将御驾亲征的效果做到最大。
就在刘晏匆匆去整饬辅兵的时候,太平河对岸的战场上,宋军十二万之众与金军十个万户的战局已经一塌糊涂了。
但说是糊涂,更多的是指战局的犬牙交错,指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一边是越来越疲惫的士卒们陷入到了艰难作战的境地,伤亡大面积出现,士气普遍性低落;另一边则是新投入的生力军依然士气如虹,维持着完整的阵线的同时,还尝试夺取主动权的复杂境况。
而实际上,从整个战场动态来说,局势依然算是一目了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