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官衣没有真正官服的补子和花色。除了穿官衣,头上也要带乌纱,象征着踏入考场便等于有机会获得官身。要是实在穷的买不起官衣,在帽子后面插两根染黑的鹅毛,充当乌纱,也能入场。
王易有官衣,是之前叫郑晓岚帮忙做的,而头上的乌纱是圆圆帮她编的。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来到县学前街,守备森严的兵丁在街口便将陪考的亲属拦下,再往里走一些,会有条几案,那里开始验考牌。
考牌的领取其实也是一个麻烦事,有两个方法,一个廪生具保,还有一个是五童具保。
具体就是由一个有功名的人为你出具保书,然后拿到县学换取考牌,相当于考试通行证;另一种是五个有考试资格的人互相具保。
洪氏族学自然不需要五童具保,因为洪礼忠可是小三元秀才,他一个人保就足够了。
因为这是二月间考试后的恩科加考,所以当时没过县试的人,直接持当时的考牌过来就可以,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当考生们一个个通过关卡,扛着板凳,挎着考篮走向考场时,身后传来陪考亲朋的一片祝福与叮咛,这声音穿越千年,至今还未消散。
王易拿起东西跟在同窗身后,经过洪礼忠身边时,洪山长冲他微微颌首,示意他不要紧张,按照正常水平发挥即可。
待考生们聚集到县学门前,便有穿着红衣的官差过来分队,在门前站好。
只见一个颇为富态的中年人站在县学的台阶上,头戴二梁朝冠,身穿青色罗裳,腰系革带,配有玉饰,下面还罩着齿罗裳,脚踏黑面白底的高帮官靴,颇有威严。
这个人就是涞州县的县令李来。
王易知道,武陈朝的官员朝服大体都是这个样子,区别仅仅在于头冠的梁数,腰带的材质,官服的颜色以及玉饰的绶带。比如眼前这个李县令的官阶是七品,那就是二梁冠、银革带、白玉佩,还有就是他身上官服的颜色和云雀补案。
考生到齐,县令照常做了一番讲话,无非就是这次考试是皇上隆恩,朝廷恩典,各位再接再厉,争取拿个好名次。最后宣布一下考场纪律,几乎都是废话。
县试的自由度比较大,由县令自己决定考五场还是四场,这次李县令决定考四场,第一场叫正场,第二场为初复,第三场为再复,第四场是面试。每场一天,隔一天考一场。如果考生能在正场考中,就不需要初复和再复,直接面试。
初复和再复,是给正场没中的考生两次重考的机会,展露朝廷“野无遗贤”的意思。
一县父母废话讲完,众考生方能入场,入场前还要经过一番搜身,比如上次王易的白面馍就是在这一关牺牲的---当然,若是王易狠心点,就点水也能将那满是黑手指印的馍馍充下去,可惜,他的心不够狠。
考生这么多,没一两个小时是无法全部入场的,等考生都进入了考场,天也大亮,正好开始考试。
答题纸在进门时便会给,一共十一页,第一页是封面。
县试没有那么后来的乡试会试那般严格,考生信息直接写在封面,不用糊名更不用誊写,全部信息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也方便有些县令对内定生的保举。
经历了这些,王易才对洪礼忠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考上案首感到不可思议。按照潜规则来说,在考生信息一览无遗的情况下,案首一般都是内定的,要说洪礼忠没跟当时的县令有交易,王易不信。但怀疑老师的品行,又似乎不对。对此王易颇为纠结。
封面上有个号戳---“玄字捌铺”,跟他的考牌号一致。号戳下面还会写一行字描述考生的样貌:“王易,年二十一,七尺八寸,瘦体白面,无须,容貌平平,民籍,元丰七年逃人,落籍燕州府涞州县燕西村,保人洪礼忠。”
对于“容貌平平”这四个字,王易深怀怨念但无可奈何。
这是古代,以貌取人,甚至以貌取士是常态,连理由都冠冕堂皇到丧心病狂---朝廷科举是要选官,选官是要代天子牧守一方,长的丑怎么能代表天子,代表朝廷呢?那不是丢朝廷的人,打天子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