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兄台并非县城人氏啊?!”刘守道黑瘦的脸上面露喜色。
李化羽奇怪,得知我不是本地人你这么高兴干嘛?怎地,想欺负外乡人?燕西村虽然偏,但也是涞州县管辖,这都能被你欺负了去,那我李化羽还要不要在四里八乡的揽活做了?
想到这里,李化羽的眉毛有些上挑,正想发作,那刘守道却又一个抱拳礼:“李兄台既然识字,能否帮鄙人一个忙?”
他见李化羽眉毛上挑,知他不是个耐心的人,所以快言快语地说:“是这样,鄙人来自走马驿,此次来县城办点事,可巧我那伴当摔伤了腿,无法陪我前来,而我,我又不识字,所以能否请兄台陪我去帮我把这事办了?事后当重谢兄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先掏了一把铜钱出来,也不数,直接塞到李化羽手里,不住的拱手作揖。
走马驿在涞州县西南,是冀州和燕州交界,也是中原往解州去的必经之路,算是涞州县比较富裕的地方。
李化羽看见手里至少有一二十文钱,有心答应,但想到被古代人坑多了,多少还留着一个心眼,问道:“刘兄这是什么事啊,还必须识字才行?”
刘守道见他还不肯挪步,心知他还有顾虑,便左右看了眼,见无人关注这边,这才俯身压低嗓子说:“我有求于县尊。”
李化羽奇怪地一拧眉,表示不懂。你有求于县尊大老爷就应该去县衙啊,跑这里干屁?
刘守道只能详细地譬说。
原来此间有个茶室,凡是想有求于县尊的,都可以去茶室一坐。不是什么都能谈,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谈。只要有好价钱,李县令这个百里侯能做主的,一般问题不大。
刘守道来求县令的事跟这次县试有关。他儿时家贫,直到前些年转运,从一个马贩子手里得了三十匹好驮马,靠着驮马给驿站的客商转运货物,攒下不少钱财。
人有了钱,就想着为下一代着想。他只有一个儿子,小时候没钱读书,等到他转运了,儿子已经十八岁,过了最佳的读书年龄。说来他这个儿子也争气,知道笨鸟先飞的道理,不用为生计操劳后,一个劲的在家蒙头苦读,总算在今年年初的时候通过了学堂的初试,学堂山长便为他儿子作保来县里参加县试。
二月里那场县试,他儿子落选了,可同村屠户家的傻儿子居然被取中,成了童生。这让刘守道很是不解,一番打听之后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他打听到消息有点晚,紧赶慢赶才在昨天晚上进了城,今天送完儿子赴考,又去挑选送给县尊的礼物,这才到这里补办“手续”。但他还不知道这次县试不收礼,收礼只收……呃,啥都不收。
当然,来求县尊办事也不是随便就来的,衣着不能随便,所以他这个赶大车的前庄稼汉还特地去买了一身行头。
他还听人说,县尊老爷是个读书人嘛,读书人办事讲究个格调。
什么叫格调?你拿钱往桌上一丢,我帮你把事办了,这叫什么?这叫买卖!堂堂一县之长,朝廷委派的百里侯难道能跟市井屠户一般吗?当然不能。
所以呢,就有了这间茶室。
我卖茶,你买茶。茶水钱多少,茶叶钱多少都明明白白的写在纸上,然后签字画押,接着就有人跟着你去收钱。
刘守道不识字,所以请了同村的一个识字伴当一起来,可没想到今天凌晨起床送儿子入考场时,伴当被人挤了一下,崴了脚,根本走不动道,所以他只能自己寻摸过来。
见到李化羽之前,他已经去了一趟茶室,但茶室的人压根不鸟他,只是拍着茶室门口写的字,挥手让他离开。
他不识字,问又没人理会,只好出来在这里急的乱转,正好看见蹲地上看碑文的李化羽,心想看得懂碑文,那自然认字啊,所以就冒昧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