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和六哥儿就别说了,从踏上宴席的那一刻起,腿脚就一直在打哆嗦,眼前的一切让这两个十六岁少年感到手足无措,万分紧张。再加上侍女的薄纱实在轻透,里面粉红的肚兜似乎都在若隐若现,嫩白的肌肤在周遭朦胧烛火的照射下,似乎泛着灼人的光芒,让他二人都恨不得缩起身体,躲起来。他们完全没有了燕西村浪荡子的风采,反倒像两个无助的鹌鹑……这幅样子,侍女连打量的兴趣都没有了。
一曲终罢,余音袅袅。众伶妓向主座屈膝行礼,主座上的魏府台很高兴,扬声道:“不愧是醉仙楼最有名的《玲珑舞》,每次都有新的体悟,名不虚传!”
侍立在廊下的堂倌赶紧上前,弯腰行礼说:“府尊谬赞,小的代鄙店上下谢府尊夸奖。”
魏府台哈哈一笑:“你一个小小堂倌,如何代替得了整个醉仙楼呢,去把思齐囡囡叫来,或许还可以。”
堂倌脸色一滞,忙陪笑道:“思齐囡囡今日真的身体欠佳,所以不能来为府尊及裴督献艺……要不,小的再去问问?”
“罢了!”魏府台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在意,“且让她好好休息吧,只是扫了裴督的雅兴,本府也颇觉难堪呀!”
这话说的就重了,那堂倌顿时额角生汗,紧张的结巴了几声,正要继续开口,却听廊下一个清亮的女音响起:“府尊及裴督莅临鄙店,怎能扫了雅兴呢?奴家不才,自荐为贵客献上一曲,不知可否?”
话语间,一位身着靓丽华服,头戴珠玉冠的女人,正款款走来,献舞完毕的伶妓赶紧向后退开,给来人让出一条路。
王易还是沉默不语,赵暄却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就看了过去.
只见此女峨眉纤细,鼻梁直顺高耸,两点漆黑的眼眸似星辰耀眼,樱唇微薄,额头还有点花钿;身上穿着唐式襦裙装,绫罗锦绢成衣,彩色长裙拂地,露着天鹅般的颀长颈项,皮肤欺霜赛雪,吹弹可破,半截抹胸将胸前颤巍巍的两只玉兔包裹的更加诱人。
“咦!”赵暄很惊奇地望着这个女人,只因她很像自己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魏府台见到来人,也是略微错愕,然后哈哈大笑,三角眼也眯了起来,转头对身边人道:“果然还是裴督魅力十足,连佑忧大家也忍不住过来自荐献艺了……”
旁边的裴荣呵呵一笑,带着几分醉意看着这个女人,道:“佑忧大家,你确定只是自荐献艺,而不是自荐枕席?”
此话一出,就知道这个裴荣也是个花丛老手,调戏美人居然这么光明正大。他的嗓音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的,非常沙哑,听着像铁铲刮锅般刺耳。
被调戏的佑忧毫不介意,莲步上前,朝主座两位屈膝作福,道:“裴督取笑奴家了,若是裴督有意,这全燕山哪位姑娘会不愿意自荐枕席呢?”
言罢,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瞄向魏府台,随手端起饮酒壶给他满上,“奴家有心献曲,府尊还不应允吗?”
魏府台笑着道:“本府岂能不准,只是本次宴席专为李安抚而设,你应该问过李安抚才是。”
李来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姿势端坐在裴督的下首,听见魏府台说话,赶紧直身拱手道:“劳魏府台为下官设接风宴,实在有愧,听闻佑忧大家歌艺无双,若是有幸能听上一曲,想必在座各位也是乐意之至。”
“抚军夸奖,奴家愧不敢当,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美女眼角含笑,向四周微微做了个团揖。
在古代可不是谁都能配得上“大家”这个称谓的,眼前这个佑忧大家,以唱功高超闻名,其低音低徊婉转,高音清亮悠扬,前后曾有数十位官员、上百名举人为她的歌艺所折服,联名上报教坊司,由教坊司授予了“燕山歌艺大家”的名号。可以说,她的歌艺是被朝廷认可,也是她最得意的技艺。
当然,如果仅仅是唱歌好听,“大家”之名还是有些名不副实,除了唱功,这位佑忧大家还擅长填词,是燕州府有名的才女。其文采之出众,更是连府提学蔺侠都深为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