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温室殿。
刘弘正眉头微皱,看着眼前的案几上,平铺开的一卷竹简。
——云中守尚谨奏陛下:匈奴来使,欲往长安陛觐!
匈奴人派使前来,这件事刘弘早已有预料——作为已知世界唯二的两个大块头,隔壁换了掌门人,派使者试探一下深浅,自是题中应有之理。
刘弘也已经按照汉匈两国往常的礼仪,派典客副官——典客丞,领迎使团亲自前往箫关外,迎接匈奴使团。
不过匈奴人在这个时间点派使团前来,让刘弘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刘弘和陈平、周勃等人的斗争,很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从如今心平气和的政治博弈,演变为武装斗争;为此,刘弘也是在争分夺秒的做着准备。
包括但不限于粮饷、冬衣、酒肉等慰问物资,像是不要钱似的从少府内搬出,发往关中各郡的地方卫戍部队手中。
陈平一党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动作,但刘弘同样清楚:北军,被周勃牢牢攥在了手里!
过去这半个多月,周勃甚至都没有回过自己的府邸;而是在北营与将士同吃同住,致力于在关键时刻,北军能完全脱离刘弘地掌控!
与此同时,除了长安南北两军,以及原本在飞狐军,属于令勉掌管下的飞狐强弩校尉,如今的郎官禁卫以外,其余任何武装,刘弘都只能保证其不参与到双方的战斗中——关中每一道关隘、道路,都已被刘揭的内史掌控!
对于可能出现的武装冲突,刘弘其实比较乐观。
首先,只要双方真刀真枪的打起来,那即便陈平周勃说出个花出来,也无法掌控大义名分;即——为什么要和皇帝戈矛相对?
其次,就算陈平周勃撇开一切顾虑,强行带着北军跟刘弘干起来,刘弘也只需要在北军面前露面,就可以让北军大概率脱离周勃的掌控——最起码会有一半以上的北军士卒,会对周勃的命令产生怀疑:太尉因何要反?
所以,对于陈平、周勃,乃至于刘揭这段时间的蝇营狗苟,刘弘其实是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打算后发制人的。
但匈奴使团即将到来的消息,无疑为双方的斗争增添了一丝变数。
如果刘弘以最悲观的心态预测,不排除陈平等人无路可走,产生与匈奴人冉合,试图乱中取胜的可能性!
至于匈奴使团到来的消息,是否已经被陈平等人知晓,刘弘则完全没有侥幸——边关军报,在送达刘弘手中之前,第一个要送到的地方,是太尉府!
此时,陈平等人恐怕已经聚坐一堂,商量着如何在匈奴来使这件事上做文章,来改变不利的局面了。
“令郎中。”
刘弘一声轻唤,将身后侍立着的令勉叫到了身边:“臣在。”
看着令勉刀削般冷酷的面庞,刘弘略微斟酌一番措辞,方道:“卿久戎边关,当对胡虏之事甚晓。”
“若匈奴攻掠吾汉家之边墙,依卿之见,当为何局面?”
对于匈奴人派使前来的目的,刘弘用屁股想都能想到——左右不过是看刘弘年纪小,再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敲敲竹杠,看能不能诈点东西回去。
对匈奴人的如意算盘,刘弘可谓嗤之以鼻——真当朕是东汉那帮儿皇帝?
光一件事儿,就足以让刘弘挺直腰杆,将那封写做国书,读作耻辱条约的木渎,狠狠扔在匈奴使者脸上——单于都要死了,装汝娘啊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