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君愿与我生死相携?”她挑眉蹲到他身边。
“不愿,”面前的人神色冷了下来,柳微之轻笑一声如那湖畔柳枝摇曳生辉,“无论何时,臣这条命可以舍,但殿下不可。”
只能是他为她而死,却不能反之。
“殿下若死,或许身后有千万人都要为之损伤,臣可担不起这个责。”
凝滞了许久,谢梓材终究笑了出来。
“大概这一辈子,应当只有我害死你的份。”
柳微之默然,拉着她的手揣进了自己怀里。
生生死死,世无定数。
“对了,付思远如何了?”柳微之想起此人,当初秋吟提起谢梓材在何空游那儿还有个内应的时候也把他吓了一跳,按照秋吟的吩咐,付思远不会咬出谢梓材而是说受柳微之指使,既然事情败露想来他也不好过。
“现下在宫中做苦役,前段日子是被欺负的惨了,我出来之后便叫秋吟去给那主管递了消息不许再欺负她了,现下伤势渐好,我正在想要如何安顿他。”
好不容易才在朝中有了些地位人脉,如此一来也是她也是害得付思远又沦落至此了。
“京中暂且是待不下去了,既然他前次监军有功,不若还是派到军中去,也好叫他再积累些功劳。”柳微之这样说倒是点醒了谢梓材。
“也是,这之后用兵的时候也快来了。”
城门往外几里,永远是过往行人相送最为频繁之处。
薛琅那些日子成日在牢里待着,案子一时也没有判下来,反倒是日夜难安。起初在牢里的时候还十分猖狂,后头知道外头的情势不好,又听说谢梓材出事之后才泄了气。
后来案子真的判下来,他倒没有那般难受,这几日吃睡还算平常,见了一回薛邈,发现父亲老去许多,心下也是难受。
“父亲,你放心吧,我过去之后不惹事,您别多担心。”他也是满脸皱在一起,那泪水不住往下流淌。
薛邈这些日子再怎么难过也从未在人前哭过,此时也是憋着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只看他抹了抹泪后问:“太女呢?还可还好?”
薛邈握着薛琅的手,那视线却往别的地方望了望。薛琅顺势而看,便见到一辆马车停在一旁,不远不近。
此时一阵风吹过,那马车帘子掀开一角,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张面容。
谢梓材端坐在马车里,终究是忍不住掀开一角,就见到薛琅突然跪地而拜,她双手把在那窗前,却不敢将身子真的伸出去,只能看薛琅走远。
“殿下,咱们也回去吧。”柳微之劝道。
谢梓材咽下即将涌出的泪水惨然笑道:“明明他这些年做下了那么多恶事,害了那么多人,此次又害了一条人命……”
可她还是不忍心看从小护着她长大的人真的死去。
“若是仁君明主,应当大义灭亲才对吧。”她突然自嘲。
柳微之低头笑:“殿下自己已然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此前之事不论,薛琅郎君这回若能够真的改邪归正,于薛家于你,都是好事。”
吃些苦头,或许才能从这金窝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