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谈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卫兵们象征性地推了一下,她自己走了出去。荒司就没这么好待遇,直接被拖出太常卿府的门外,丢在大街上。
春谈赶紧打开纸伞,撑到荒司头顶。
“好浓的尸臭味。”荒司皱起眉头。大街上被连日的大雨浇得泥泞不堪,雨水冲刷不走那股浓郁的味道。春谈便把士兵们议论的传闻,又跟荒司说了一遍。
“我原本以为,这场怪雨是为了压出肉身中的精气神。想不到,竟开始害人性命。幕后之人,到底想怎么样?”荒司旁若无人地沉思起来。
“主人,你还没说你这次被困……犯病,是怎么回事呢?快一个时辰也不见你好转,平时都是半个时辰就好了。这次可真是担心死我了。”春谈轻轻地扯住荒司的衣袖,半喜半怒。
“不必喊主人。”荒司深深地看了春谈一眼,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来。“咱们之间,不过是因缘际会相识。你父亲只是把你托付给我,并非卖给我。”
“哼。那我们……我们一男一女,同行同宿。说是师徒,你也不肯收我。说是夫妻,你还是不肯。那说是主仆了,你还要拒绝!无名无分无关系,你就是想着哪天能把我赶走。”春谈眼眶一红,眼泪像珍珠一般挂到了长长翘翘的睫毛上,煞是惹人怜爱。
“我说过,天地大道之事,靠慧根,不靠师尊,你体质不敏感,大道就算摆在你面前,你也熟视无睹,我实在没办法教你什么。我几百岁了,你才十几岁,我怎么跟你做夫妻?”荒司冷着脸回答。他不能任由这个小丫头对他情根深种。
“那你上哪去找一个几百岁的女人做妻子啊!”春谈眼泪又掉下来,“你就是找借口,不想娶我。”
荒司目光深沉,细微地叹了一口气。这次能闯出心眼,还真是因为遇见了一个女子。或者,不能说是女子,而是一尊女子的雕像。那雕像就在他眼前,他却看不清她的模样。每当他凝神去细看雕像的五官时,就落入一个比无边的黑暗更加辽阔惊人的汪洋之中。汪洋只是种感觉,并非真的有海水起伏。这尊雕像仿佛有意识,她出现之后,混乱不堪的宇宙万物逐渐恢复了秩序。最后心眼幻化出一座神庙,雕像被供奉着,五官依然模糊不清。他只记得那种感觉,美极了。
随后他便闯出了心眼之阵。
这是他数百年来第一次在心眼困境中见到其他人。还有那些阻碍他找到出口的浓云,也是第一次出现。
“造雨者已经开始害人性命了。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此前他偷偷摸摸地从众人身上盗走一些精气,我怀疑是要补足他的某些不足之处,时常也有些山精野怪能做到,没他能耐这么大罢了。我虽然想查个明白以掌握这类事情的规律,但并不想与他为敌。可如今,杀人取命,恐怕野心不仅仅是补自身精气而已。”荒司回头看太常卿府,心中谋划着要如何找出那个凶手。
“这些夭折之人明明是他布雨杀的,他还骗太常卿,说可以起死回生。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荒司喃喃自语。
春谈以为荒司故意岔开话题,闷闷不乐,在一旁不出声。
太常卿府的大门突然又打开了,魏管家着急地东张西望,见到两人还在街上,不曾离去,大喜过望。想了想,又摆出大管家的架子隔空招招手:“你们,回来。”
“太常卿请你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