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劈头盖脸一通臭骂的贺江根本不敢抬头,他也没想到,事态竟然恶化到这种难以控制的程度。
本来,一个微不足道的村民状告郡王,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韩秋河只要不是脑子有坑,就知道该怎么做?
但没想到,韩秋河同样不靠谱,不但没成功把事情压下去,反倒把事情闹大了,京城这些年都太平得很,伤了十几个人可不是小事,万一持续发展下去,闹到皇上面前,那可就真是无法收拾了。
常太妃血气沸腾上涌,脑子一阵阵眩晕,连日多番打击让她这个强硬了半辈子的老妇人也生出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但她绝不能倒下,她还要为自己的儿子遮风挡雨,赶走一切图谋不轨的牛鬼蛇神。
镇国公府那边还在咄咄逼人,索要嫁妆,徐氏嫁入昭郡王府的时候,十里红妆,现在要搬走,自然也是大张旗鼓,不用想就知道门外挤满了看好戏的人,当初有多风光,今日就有多憋屈。
外面的风言风语也时不时地传入常太妃的耳朵,昭郡王是宗室之后,镇国公府长女在无子的情况下居然能成功和离,十有八九是昭郡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要不然怎么可能答应呢?
渤儿的名声要紧,此时此刻,常太妃更不敢把姜小卫的事情闹大,她深恨韩秋河过于心慈手软,连一个泥腿子都管不好,诬告当朝郡王,就该大刑伺候,打到他不敢再开口为止。
虽然韩秋河不中用,但常太妃的手再长,也不能亲自伸到京兆府去,就在她内忧外患的时候,下人来报,“礼亲王,顺亲王,福亲王来了。”
礼亲王是宗令,顺亲王和福亲王都是宗室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三人同时出现,几乎可以代表宗室的意思了,三人一起来到昭郡王府,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没好事。
果然,三位老亲王的脸色都很难看,连丫鬟敬的茶都没有喝过一口,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昭郡王府最近可是出尽了风头,只不过都是丢脸的风头,和徐家嫡女的和离简直丢尽了宗室的脸,不过,在礼亲王等人看来,秦渤小的时候也算是个好苗子,都是常氏这个内宅妇人给教坏了,三位老亲王当然不会给常氏好脸色。
另外两位亲王都已经从礼亲王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常氏干出这等下作的事情,难怪人家镇国公府坚持要和离,三位老亲王都没脸去镇国公府说和,自然把所有怒火都撒到阴损卑劣的常氏身上。
福亲王年轻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现在人老了,脾气也越发见长,开门见山道:“侄媳妇,本王问你,有人到京兆府状告昭郡王是怎么回事?”
常太妃心猛然一沉,果然是为这事来的,三个老亲王气势汹汹找昭郡王府兴师问罪,不就是仗着自己府里没个掌事的男人吗?
外人欺负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连自家人都欺负自己,常太妃悲从中来,泣不成声,“皇叔,渤儿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你们还不清楚吗?这刁民诬告,无非是贪图银两,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福亲王可不好糊弄,竖起眉头道:“刁民诬告,敢诬告到郡王身上来?他是长了几个脑袋?你是当本王老糊涂了吗?”
常太妃脸色尴尬,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看向沉默不语的礼亲王,“皇叔,老郡王走得早,我孤儿寡母,处处受人欺负,我知道郡王府丢了宗室的脸,可那也是因为我郡王府无人撑腰啊,否则,镇国公府又岂会有这种胆子?”
“够了!”一向好脾气的礼亲王也忍不住了,难怪太后如此厌恶常氏,此妇人心胸狭隘,一味护短偏私,目光短浅,愚蠢下作,她家的全是宝,别人的全是草,“侄媳妇,你说句心里话,这些年,我,还有你这些皇叔们,可有亏待过你们孤儿寡母?”
他特意强调“孤儿寡母”四个字,用意十分明显,礼亲王一向不是刻薄的人,相反,他年高德劭,明辨是非,宽容和善,在宗室和朝堂上有着极高的声望,这次若不是他极力劝说太后允准昭郡王和徐氏和离,只怕局势现在还僵着呢。
他宽厚,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愿意一再被常氏以“孤儿寡母”为名行各种勒索要挟之事。
“三位皇叔对昭郡王府自然是照顾有加。”常太妃颠倒黑白的能力再强,也说不出宗室刻薄了昭郡王府的话。
福亲王冷哼一声,这些年宗室对昭郡王府的照顾谁不看在眼里?秦渤还在内务府担任要职,是礼亲王极力周旋的结果,偏偏常太妃还贪心不足,四处兴风作浪,可恨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