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汝行想了想,她们临行前的头一天晚上,祖母给她一只刚孵出不久的小鸡崽,并嘱托她一定好生养着。
第二天上路时,老太太又死死攥住她的手问:“行儿,知道祖母为什么送这只小鸡崽给你吗?”
她恭肃志诚地答道:“祖母是提醒我到了京城一定不要忘记和禄侯府的境遇,时时刻刻记得抱朴守拙。”
老太太摇摇头:“到了京城如果日子不好过,年节时就把这只鸡杀了,肉还是要吃一口的……”
想到这里,她急急问橘红:“祖母送我的那只鸡呢?”
橘红翻了下白眼:“鸡一直在笼子里让小厮抱着呢,我说的不是这件事,郡主你再好好想想,那晚老夫人有没有说过咱们在京上有门亲戚?”
“亲戚?说我祖父原是他家曾祖的叔伯兄弟的媳妇的堂哥的……亲戚?”
橘红急切地点点头:“对,就是这个。”
“祖母还说他们家是累世官宦人家,家里的晚辈小子比我大不了几岁,现在朝廷做官,但论辈分合该叫我一声姑姑的……”
“郡主,你可算想起来了。”
林汝行不以为然:“这算哪门子正经亲戚?祖母就那么一说,我就那么一听罢了,还能真去认亲?我可丢不起这人。”
橘红撇撇嘴:“那这门亲戚姓什么,郡主还记得吗?”
“姓易啊。”林汝行脱口而出:“姓易……”
橘红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伸出手指了指隔壁小声提醒:“就刚才,杀人的那位,我听他们喊他易大人……”
林汝行也想起来了,那个死了的沈飞全,确实喊了他一声易大人。
“郡主、郡主?”
半晌,她回过神来盯着橘红说:“我大侄子真是个狠人。”
橘红小声腹诽:“刚才还说认这门亲戚丢不起人呢。”
皇帝陛下要封她县主,宣她全家上京受封,路上晃荡了个把月才到京城,就因为经过闹市路阻,她下车来透口气,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一群蒙面人劫持到了这里。
那群劫匪轻功了得,小跑几步就拦腰将她带上了一座屋顶。
为了证实她的身份,劫匪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一无所获后竟质问她:“你到底谁啊?为什么男扮女装?”
虽然在封地时祖母也经常嫌她太瘦,说她前边看是排骨,后边看是糖葫芦;虽然因为连日赶路没顾上梳头盘头,她套了个头巾,可也不至于像个男人啊。
光天化日劫人为质就罢了,怎么没搜到值钱的东西就要借机羞辱吗?
“唔……唔……唔!”她嘴里被劫匪塞了帕子,但仍然非常有骨气地骂了他。
劫匪努力听着,探寻地问了一句:“瞎了我的狗眼?”
林汝行拼命点头。
然后她就跟她的丫鬟橘红被关在一座柴房里。
劫持她的绑匪将黑色的面巾扯下来,脸色黝黑,浑身还有股习武之人的精练劲儿。
另一个劫匪凑到他跟前问道:“史大人,这人应该就是和平郡主吧?”
被称为史大人的劫匪摸了摸下巴:“应该不会错,我听声音是个女的。”
旁边的劫匪一脸问号:一个女的跟郡主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姓史的绕着林汝行跟橘红转了两三圈,自言自语说道:“要说不是郡主吧,寻常女子没有这等胆气,要说是郡主,这穿戴也忒寒酸了点儿……”
说罢将林汝行嘴里的帕子抽掉,随后又抵在她颈间一把匕首。
林汝行明白,她才不会叫呢,一叫可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万一这俩人跟皇帝有仇呢,乱臣贼子前朝余孽什么的,暴露了身份岂不是死得更快?
“我不是你们嘴里说的什么郡主,两位大侠想必抓错人了。”
姓史的劫匪问了句:“此话当真?”
她狂点头。
“好,那就杀了吧,手脚干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