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何尝不知道?”冼云河听到外头已经嚷嚷着云梯,一颗心也同样提到了嗓子眼,一时竟也顾不得继续敷衍面前这位公子哥了,“但开弓没有回头路了!”
“我还不是一样,被你这死老头子舅舅坑得没了回头路?”
朱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老咸鱼,继而眼珠子一转道:“别看外头那些家伙不是官军,但要是真的被喂饱了的家丁之类,反而不好对付。这样吧,你找人带我去见一见大皇子。我不进去,就隔着门对他说几句,看看能不能利用他拖延一下时间。”
冼云河有些犹豫,然而,考虑到人是自家舅舅带来的,乃是早就到了沧州,一直都和舅舅混在一起,随即倒霉地恰逢其会,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把皇帝的儿子狠狠揍了一顿,出了心头恶气,之前怒火中烧的他已然冷静了下来。自忖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不可能幸免,可攻占行宫容易,收场却难。振臂高呼一时爽,株连亲友悔断肠……这也不知道是要掉多少脑袋的事,他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后头几百人着想。
只不过,多了个心眼的他又对老咸鱼使了个眼色:“舅舅,你也陪二公子去吧?你年纪大了,这儿回头打杀起来乱得很,您老人家多歇歇。”
“呵……你是想让我歇一辈子吧?”
老咸鱼没好气地瞄了外甥一眼:“你赶紧过去主持大局,换了小花生过来,否则我哪知道你把大皇子那个天潢贵胄藏在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朱二敏锐地捕捉到了花生两个字,一颗心不禁狂跳了起来。
对于奉旨教他练武的阿六,他是又爱又恨,爱的是阿六能够教他很多投机取巧的法门,还常常很管用,恨的则是阿六只比他父兄的严格差一点儿。所以,阿六复述过的张寿曾经在乡下随口所吟的那首打油诗,他是牢牢记在了心里。花生这两个字……是巧合吗?
于是,等到冼云河答应一声匆匆而去,不多时,之前见过的那个机灵少年就匆匆跑来,二话不说在前头带路。意识到这就是老咸鱼口中的小花生,朱二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仿佛对这座行宫很好奇的模样,还时不时与少年交谈两句。
突然,他开口问道:“对了,老头子刚刚叫你小花生?这名字怎么起的?难不成当初你出生的时候,四面八方开满了花?”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牡丹仙子!”
小花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压根没多想就斜睨了老咸鱼一眼:“我从前叫水生,后来爹娘没了,跟着叔爷过了一阵子,他就给我乱改名字,天天叫我小花生,以至于现在我那大名都没人叫了!”
“你小子懂什么?水生有什么好的,乡土,俗!花生那可不得了,嘿,你是没吃过……那真是又香又脆……咳咳,说那么多题外话干什么,赶紧去见大皇子,迟了说不定这行宫大门就被人打破了,到时候大家一锅端,不分贵贱都得死!”
朱二敏锐地注意到了老咸鱼那犹如紧急勒马似的岔开话题,心里已经对自己此行的任务信心十足。毫无疑问,这条又老又皱味道又大的咸鱼,确实有问题!
然而,当小花生带他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随即指着一把挂着大锁,但完全没人看守的门,轻声说大皇子就在这里时,朱二还是有些震惊。这好像是柴房吧?那个在京城不可一世的大皇子,竟然被一帮泥腿子塞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