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秉持着的原则就是无功不受禄,没干活那是绝对不会沾别人便宜。他收钱也素来公道的很,只赚自己应得的,绝不会漫天要价。
卓草面露尴尬,便让莲萍把饭食先收回去,等中午再吃。光他一个人吃,其余人全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对他来说,几乎等同于是当场社死。
“说起来还有件事。”
“什么?”
“先把人带上来吧。”
在县卒押解下,这些人也都被带上。看着看着,卓草目光便落在侯生身上。
“侯生,你不是上山挖草药去了吗?”
现在侯生可谓是十里八村的神医,他的医术的确是没得跳。即便是不如公乘阳庆,但也好歹是师出同门。论医术,远远要比先前那些巫医强百倍。更别说上次他出手救了寡妇茉的命,可谓是远近闻名。
具体情况如何卓草并不知情,怎么救治的他也不清楚,但人的确是他给救活的。隔三差五侯生还会跑山内寻找草药,也算是干了些人事。侯生现在在伏荼亭内可是相当牛气,上次寡妇茉的家人还亲自登门拜访给他送礼。
侯生笑着将竹篓放下,“卓君可还记得吾先前与你说过的事?吾在骊山皇陵之时,曾结识为壮士。若是没他帮衬扶持,只怕日子会更加难熬。这位壮士,便是吾先前口中的黥布。”
说着,他还指向边上身穿赭衣的壮汉。
“黥……布?”
卓草略微有些诧异。
男子约莫二十来五六,留着短须。高八尺有余,身上的赭衣都难挡其肌肉。相比较其余刑徒的削瘦,黥布就犹如鹤立鸡群那般。卓草打量着他,他同样也在用眼角余光暗暗瞥向卓草。
这位,便是令皇帝破格赏赐的五大夫?
卓……草!
英布右脸还有烙印,低头不语。他在骊山当刑徒多年,只见过人进来的,没见过出去的。他亲眼看着很多刑徒因此而死,连张草席都没有,便随意丢弃在土坑。不论老弱妇孺,全都得干活干到死。特别是工匠,更加不可能活着出去。他们都会被杀,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可为了卓草,却愿意将工匠交予他。
如此殊荣,是他生平所见。
黥布因为其兄而受牵连,被黥为刑徒。他兄长也是无心之失杀了只幼鹿,然后便被赀二甲。可他们家中并无钱财,到最后他们俩兄弟就被抓去修皇陵。
但英布生性豁达,素来不在乎这些小事。被黥面后也以此为话题,天天吹嘘自己能够封王。还与与诸多刑徒交好,凭借着他独特的人格魅力愣是拉起数百人的小队伍。就连斗食小吏都得给他三分薄面,吃的喝的都相当不错。也不用干活,只要监工便可。
英布其实一直都在策划着越狱逃走,甚至还拖人买了份兽皮地图。这些年也在观察着伍卒的轮换情况,想的是趁着伍卒轮换空缺便带人趁夜逃走。只要他们速度够快,游过江水便可窜入密林内。到时候,他们也就彻底自由了!
本来他都准备今年就动手的,没成想皇帝却大发慈悲要放些人到泾阳。听说只要工匠,英布便利用自己的身份求斗食小吏帮忙。得亏他这些年来也会些匠活,所以最好还是被挑中。
他记得,他的兄长就在泾阳!
他旋即走了出来,作揖行礼。
“布,见过卓君!布本为九江郡六县人士,偃姓英氏,名布。自黥面后,便都称呼吾为黥布。承蒙卓君照拂,布方能自骊山至泾阳为匠,布拜谢卓君大恩!”
“吾等拜谢卓君大恩!”
卓草轻轻颔首,也没在意。兴许是见得人多了,刚开始他还会稍微吃惊些,现在是完全没当一回事。随着他名声越来越大,接触到这些人是早晚的事。就是秦始皇在他面前,他估摸着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反正都是人,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
刚开始他还会吃惊,现在则是平静许多。
“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