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络与赤白雪到了拱极城外,已过了三五日时间,沈络似乎已经淡忘了那日与赤白雪相拥而泣,只是呆久了,也有些心慌。虽说食住不需要沈络操心,可还是越来越焦急,一直承钱谦益关照,这个人情也着实让他不安。
钱谦益在当官的那段时日,只怕也没有少敛些钱财,京畿有趣处极多,他便与柳如是四处游玩,当然,也没忘了叫上沈络二人,赤白雪能与柳如是一同玩耍自是高兴,只是沈络却没有游玩的心情,在这里稽留越久,欠下钱谦益的情也就越多。
这一日,城禁了近两月的京城终于张贴出告示,三日后正式解除禁令,这让城中与城郊的百姓各个欢欣鼓舞,更有一些达官贵人耐不住这长时间的闲散日子,请了几个社戏班在外城唱社戏,直至禁令解除。
沈络与钱谦益皆是糊里糊涂,不明白为何前一日还是乌云密布的京城,今日却突然云开雾散,可京城解禁,对沈络来说的确是一桩好事情。
解禁告示自晨间张贴后,一直到傍晚时分,各种缘由才流传开来,原来是左良玉将军于晋城以两万兵大败闯军五万,向西追赶二百余里直到闯军退守曲沃,其子左梦庚于临汾以一万五千守军挡住了闯军四万进攻,最后曲沃告急不得不放弃进攻,朝廷要加授左良玉将军为宁南伯,将现下平贼将军的官位授予其子左梦庚。
消息传出之时,沈络与赤白雪正和钱谦益、柳如是几人在一处茶馆吃茶,当几人听见这个消息之后,钱谦益才恍然道:“难怪道这京城怎么突然就松懈了,原来是良玉的功劳。”
这个左良玉,沈络在之前是听过的,虽说他在朝中不在任何一党,可左良玉一直以来都好结交东林党,方才钱谦益称他为“良玉”,想必过去在朝中,二人也是有过一段结交。
正当沈络在猜测之时,钱谦益对沈络说道:“小友,难得大捷,横竖三日后才解禁,明日游戏开始,咱们便好好耍上他几天。”
虽说钱谦益和柳如是二人经常坐在一起读写一些诗词,可二人年纪毕竟相差这么多,柳如是兴趣的东西,钱谦益常常对接不上,加之钱谦益的家室正妻顶看不上柳如是出身秦淮河,更是让柳如是时常感到无聊,这几日赤白雪陪着柳如是,倒是让她开心一些,索性钱谦益便让二人多耍一些时日。沈络并不知道钱谦益的这个想法,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法子,也只能对钱谦益一拱手,道一句“恭敬不如从命”。
社戏,原是为了祭祀祈福而出现的一些团体曲艺,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早就成了包括大小节日游耍的必要形式,一些社戏较为出名的地方,会有很多其他外省外地的有钱人花重金请到当地,一是祭祀,二是祈福,三是过节或婚丧嫁娶的热闹。后来逐渐出现游走于大江南北的社戏班,这种一边四处游历,一边为各地表演的社戏,便叫做游戏。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各地的社戏,都有各地浓重的特色,所唱的也是社戏班本地的一些广受喜欢的戏曲,有些人爱听江浙社戏,有的人喜欢荆楚社戏,也有的人喜欢听福建两广社戏,这就让一些人在某个社戏班唱社戏这段时间里找不到玩艺儿,然后各处买卖,杂耍便在社戏周围热闹起来,有的也跟着在各处游戏。
沈络一行人在外城各处游耍,沈络从前都是在书中知道的社戏,其间热闹也只有自己想象出来,这几年连年战乱,也少有能置社的,而今看见真正的社戏,才知道自己在书中所学和凭空想象都不及这真实社戏的万一。
赤白雪自从秦淮河出来,也从来没有见过社戏,就连秦淮河某个花魁庆生,也只是喝酒唱曲,与之大相径庭,一时间惹得她惊呼连连,拉着柳如是一会儿在杂耍摊看看杂技,一会儿又去糖饼摊看看糖画,这般模样,又让沈络心中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