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漏网之鱼么?”话音未,江畋指尖一弹;下一秒,原本生死不知的冯静荣突然激烈抽搐起来,四肢不受控制地扭动,撞得地上的刑具“哗啦”作响。他依旧紧闭着眼睛,湿漉漉须发拧成一团。
似乎还未从剧痛与昏迷的边缘清醒,却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嘶声竭力地喊道:“且饶我一命,对你有大用!”江畋缓步走到冯静荣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碎木屑飘在他抽搐身躯上,又被扫进血污里。
“大用?什么大用。”江畋的声音在密闭的暗室里回荡,没有了之前的冰冷锐利,反而添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沉缓,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冷石,激起细微波澜却不见底。“此刻你连命都保不住,还敢有大用?”
他垂眸看着瘫在血泊中的冯静荣。碎木屑还在从朽蚀的立柱上飘,在冯静荣汗湿的额发上,又被急促呼吸吹得微微颤动。冯静荣仍死死咬着牙,声音带着嘶哑与急切:“我或许……猜到‘大先生’的来头!”
这句话让江畋的目光微微一凝,指尖摩挲的动作顿了顿。他没话,只是微微俯身,阴影彻底笼罩住冯静荣,像在催促,又像在审视。审视这濒死之人抛出的筹码,究竟是救命的真相,还是苟延残喘的谎言。
冯静荣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喉结剧烈滚动,语速快得几乎打结:“我还知晓……同心会与顺化党人潜在的渊源!还有,还有,南海社中某些人的把柄,运司账目往来的差额……只求你放过我则个,便都予你!”
“我要这些有何用?”江畋却是冷笑了一声,也笑的冯静荣心中发毛;就像是被窥破了心中的盘算,而让短暂生出的那点阴私都无所遁形。“查他们的账目,还是要挟此辈听话?,或是,能翻覆了当下的局面?”
冯静荣的嘴角僵住,原本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瞬间褪去血色,只剩下病态的苍白。他张了张嘴,想再些什么,却在江畋森冷淡漠的注目之下,只觉得呼吸急促的喘不过气来;这一刻,他似乎无计可施了。
最终他脸色变幻的忽而抬头,眼神满是祈求与试探:“或许你需要个活口,将这些公诸于世?我能做这个活口,我也能质证他们,经过此事后,我与我的家门,都断不会善罢甘休……只求你放过我这一回!”
江畋没再听下去,而是抬手按住冯静荣的后颈,指尖感受着他剧烈的脉搏跳动。暗室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与立柱上不断飘的木屑声;下一刻变成扑通倒下的沉闷声。这时,近处的流水声也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冯静荣所在的废仓边缘,残破坍塌的棚子中;突然就燃起了大火,也引来了附近讨生计的力夫、苦役的扑救。然而,很快有人闻到了,从废仓敞开一线的门中,隐隐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紧接着,闻讯而来的不良汉、巡丁,还有潜火铺的瞭望武侯;团团包围和封锁了此处。同时,从中抬出了一具具的尸体,以及送走一辆专门的马车……但江畋已经抽身远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