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点点头,“肯定。”
老观主感叹道:“希望将来,有朝一日,数座天下的所有人间武夫,无论是大小宗师,还是刚刚学拳之人,都能够看到你们之间的第六场问拳。”
陈平安轻声道:“希望真有这么一天。希望。”
陈平安想起一事,问道:“我打算收拢一些与陆沉有关的物件,此举可不可行?”
老观主点头说道:“是可以早作谋划了。”
老观主一挥麈尾,催促说道:“贫道还要回去炼丹,与你讨要一幅墨宝,速速拿来。”
陈平安震惊道:“我?”
老观主说道:“不然?”
老观主从袖中摸出一张雪白熟宣,摊放在空中,“贫道没有笔墨伺候,你自己准备。”
陈平安见老观主不像开玩笑,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写那‘观道观’?”
老观主反问道:“不然写‘落魄山’么?”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没有喊容鱼或是宋云间取来笔墨,而是轻轻卷起袖子,翻转手腕,以拳意牵动天地间的水运,拳头重复画圆,水运凝聚越来越多,呈现出越来越重的碧绿颜色,聚拢在手边,如在砚池研磨出来的一团浓郁墨汁。
陈平安一拳砸在“砚池”内,以此蘸墨,以拳作笔,在那雪白宣纸上边涂抹出一个大字,“观”!
老观主手捧麈尾,轻轻点头,倒也不丑。
陈平安又是一拳迅猛砸中那碧绿墨汁,用上了最为娴熟的神人擂鼓式,在人身之内叠拳至八十一!
简直就是在纸上刻下了一个“道”字。
一气呵成,再写下最后一个“观”字。
老观主一卷宣纸,收入袖中。
陈平安犹有余力,试探性问道:“不题落款吗?”
老观主笑呵呵道:“需要吗?”
陈平安贼心不死,说道:“也能锦上添花吧?”
老观主却已经身形上升去了天幕,一步跨越天下,返回了明月皓彩中的那座道观。
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陈平安站在原地,耳边响起老观主的嗓音,“再去看看那座山。”
东海,金鲤没有摆驾回府,反而悄悄离开车辇,单独来到这边的演武之地,残留的拳意依旧浓郁如水,经久不散。连她置身其中,都倍感窒息,只得屏住呼吸,还要关闭人身洞府,凭借身上那件法袍遮挡拳意,灵气在人身内景循环,否则沾染了这些精粹至极的拳意,回头她再想要与灵气分开,抽丝剥茧起来,总是棘手。
她也没有打搅曹慈休息的意思,之所以来这边,也不过是“瞻仰战场遗址”的意思。
只是她等了约莫一炷香功夫,出人意料,曹慈依旧坐在原地。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得不现出身形,开口问道:“曹慈,怎么还不走?”
曹慈与她拱手为礼,一笑置之,并不作答。
金鲤犹豫了一下,坐在附近,傻子都看得出来,曹慈这场架赢得并不轻松。
曹慈收起思绪,轻轻叹了口气。
求之不得。
他也读过书,句读一事,是最入门的学问。
求之,不得。
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