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凉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呵。”
威胁孤?
温从礼也配?
她悄然抬手,落在腰间的软鞭上,“既然如此……”
黎宴倏然抬起头,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覆在她手背上,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您去吧,我留下,没关系的,将军。”
另一边,看见他动作的温从礼笑容微顿,眸光凝在少年苍白的手上,心中升起一抹明显不悦的情绪。
……真碍眼啊。
在他手覆上来的那一刻,舒凉愣了一下。
……手好凉。
她侧眸,看向面色沉静的少年,似乎是不太高兴他主动让步般,眉头紧紧皱着,正色道:“黎宴,我不需要你为此妥协。”
闻言,黎宴轻声道:“我明白。”
舒凉正要说你明白个屁,却见他忽然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嘴巴上扬至明显的弧度,眼眸弯如钩月,深邃的眼瞳仿佛在那一刻洒满了银辉般,说:“可是我相信您会来接我。”
啧。
就这么信任她么?
舒凉无声看着他,感到有些疑惑。
他们非亲非故,也谈不上太多情分,她若是稍微冷血些、自私些,或者真有劫狱救走齐凇的想法,完全可以枉顾他的性命,把他弃如敝履。
这小子看起来,既不像没有警惕性的傻子,也不像一心求死的疯子。
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这么信任她?
舒凉冥思苦想,也想不到自己曾对他做过什么让他误解的承诺。
最后索性不想了。
“好吧。”
舒凉点了点头,而后转头对面色复杂的温从礼说:“我们家小宴少了根汗毛,我都会和你算账的。”
她语气算不上温和。
温从礼低眸笑了笑,仿佛没有感受到她语气中的不满,温声道:“将军大可放心。”
-
齐凇被关在地牢最深处。
随着狱丞走进去时,四面八方的冷风灌过来,如今是冬夜,比当初她去永夜狱时还要冷得多。
舒凉收紧身上的遮风斗篷,终于在尽头看见烛光。
墙上烛火跳跃,青年手脚被沉重的铁链锁着,整个人都悬起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囚服,上面遍布各种刑具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
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狱丞留下灯笼,独自离开了。
舒凉无声注视着昏迷中的青年。
是傅惊澜记忆中的那个齐凇,但又不太像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不知他受过多少折磨。
他两颊凹陷,眼窝处有明显的青灰痕迹,俊秀的脸上有一道伤疤,暗红的,血凝固了,伤口还未愈合,一眼扫过去,能从他身上找到鞭伤、棍伤、烙伤的痕迹,或许在衣物的遮盖之下,还有更多她没看出来的伤痕。
不少伤痕都在发炎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