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不过是想给他一段时间冷静冷静,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知道并不是非她不可,不希望让他见到自己就是不想影响到他的判断,没曾想——
竟会适得其反。
不过,若是温从礼不从中作梗,以黎宴的性子,断然不会这么决绝地说走就走。
舒凉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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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坊间忽然冒出了个传闻。
——当朝宰相温从礼,是南安国安插在卫国的奸细!
听到这个消息,大多数百姓都不相信。
毕竟他们都知道,温相出身临越侯府,是临越侯的亲儿子,身负慕氏的血脉,他怎么可能背叛卫国,为南安国人当奸细呢?绝对是无稽之谈!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温从礼也仅仅是一笑置之。
可过了一会儿,他的脑海中却猛然闪过舒凉似笑非笑的模样,以及“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看似不走心的提醒。
他已得知黎宴从镇国大将军府不告而别的消息。
……傅惊澜不可能不知道,他去见过黎宴。那日那个小丫头躲在门外偷听,他不是没察觉到,只是并不在意。
但眼下回想起来,温从礼忽然有些后悔。
他隐约感到不安,但转念一想,傅惊澜想仅凭些莫须有的传闻向众人揭穿他的身份,这未免太过天真,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临安侯府出来的人,虽然不受临安侯的重视,可的的确确是他的庶子。
想到这里,他稍稍放心了些。
本以为这些流言不必理会,放任他们传几天,得不到证实后,百姓们自然就会转移饭后谈资,被别的新奇的事物所吸引。
可与温从礼所预料的相反。
流言愈演愈烈,坊间传出了几个故事版本,拼凑起来,竟越来越接近真相。
当温从礼有心插手时,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堂,甚至被礼部侍郎在早朝时提起。
礼部侍郎私下里与温从礼关系不错,此番提起来,或许是出于好心,不忍好友莫名蒙受这样的冤屈,有心为他正名。
但他前脚才提出来,后脚便有人出来质疑,“你说得轻巧,这空穴来风的事情要怎么证明?难不成我们现在去南安国把他们的国君抓来,逼他为温相正名?”
话没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因为一个传言便把发动战争,把人家一国之君抓走,这理由绝对是自古以来最荒唐的了。
礼部侍郎被他噎了一下,反驳:“我何时说要做到这个地步?百姓现在最好奇的,不过是那传得最盛,听起来最逼真的关于温相身世的事情,我们只需要证明温相的的确确是临安侯之子,是卫国人,届时,其他流言就会不攻自破。”
温从礼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袖间的手虚虚收紧,下意识抬眸,想看清高座之上女人的神情。
她穿着华贵的龙袍,头戴冠冕,坐在龙椅之上,却并不端正,单臂放在扶手上,撑着额角,看起来百无聊赖的模样,叫人看不清面容。
若是现在有人问一句:“陛下睡着了吗?”
恐怕未必会得到对方的回应。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温从礼便看见,身侧的公公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注视,先是抬眸看他一眼,而后转过身,弯下腰,毕恭毕敬地对她说了些什么,龙椅之上的人才终于动了。
……她抬手掩着唇,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
而后换了个姿势,坐得稍微板正了些,清了清嗓子,问:“诸位爱卿商量出结果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