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和颂知道赵离忧特别说“和宿山决战”,就是要放出这个错误的消息,让于建在各种猜测中迷惑吧。
赵离忧继续道:“想和我们一起走,归顺大邑的,必有重赏。但是,我奉劝你们,不要想着能在背后捅刀子。因为一—”
他停顿一下,“我军的铁骑,随时都可以回到焉支山。
语罢,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降敌们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齐和颂知道,他们都对此深信不疑。
齐和颂拍了拍赵离忧的肩,又道:“不如你睡一会儿吧?我会叫醒你。”
“这种时候还睡得着吗?”赵离忧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靠在齐和颂身边睡下了。
他并未卸去甲胄,不一会儿竟然真的沉沉睡去。
睡梦中的少年如此宁静,似乎连困扰他的梦魇也都不存在。
也许,他本就能坦然承受着一些。
行军打仗是他的最爱,就算是狂放惯了的北戎战士们,也不免惊异于他大胆的行事风格。
只有齐和颂从来不会被他的大胆计划吓到,反而会感到莫名的热血沸腾。
宿山的大军未及列阵,就被突然前来的赵离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毕竟是以逸待劳,敌人很快就意识到,他们军队数日来行军,虽然仍是斗志昂扬,却早已是强弩之末。
宿山开始逐渐收缩阵型,要好整以暇地将他们堵在山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离忧军队的赤色旗帜在艰难地移动,竭尽全力保持阵型的完整。
齐和颂已经不知道手中的弓箭已经发射了多少次。
炙热的艳阳烘烤着,汗水淌进了眼睛。
此时他的军队就如同水中这支硬弓,体力和精力的耗费已经到达了极限,正在折断的边缘苦苦支撑。
宿山手下也死伤惨重,甚至有阵亡部众被尽数歼灭。
就在他们认为宿山快要支撑不住时,对方阵中出现了宿山的旗号。
现下宿山的精锐部众在赵离忧军的纠缠下已经疲惫不堪之际,他们突然加入战局,宿山的手下士气都为之一振,已经散乱的阵型也渐渐严整起来。
齐和颂接令来到中军大旗下,赵离忧紧咬着下唇,正在记下战局的演变。
他抬起头,神情凝重地说:“齐和颂,我需要你绕到右侧去冲散宿山的阵型。”
喧天的战场中,他的语气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好像在指挥齐和颂去参加一场比赛。
可是他的眼睛里却暴露了焦虑与担忧,他眯着眼睛,又说:“宿山已经无以为继了,也都无心恋战。等他们阵脚一乱,我们立刻全军压上,来接应你。”
齐和颂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疲惫的身心竟然振奋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说:“放心吧!”
转身离去,却又忍不住回望。
少年的战甲下,还是那冷峻熟悉的眉眼。
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可是现在都是多余。
齐和颂只是说:“不用担心我”
手执骑枪,他深深吸一口气,热浪立时充满了胸腔。
“冲!”
在战阵中撕开一道裂口,宿山决心要解决这群闯入者。
令旗挥动大量敌军如连绵不断的潮水,蜂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