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丑拒。”他随口找了借口,“你就不能找一些和你一样好看的眷族”
见白岐玉神色恹恹,也没继续说。
休息一会吧,我看着你。
“好。”
在这片熟悉的星光注视下,白岐玉不算放松的堪堪睡去。
睡醒,已是日上三竿。
耳畔,自四面八方而来的呼唤声尚在盘桓,并且渐渐从渴望、喜爱,演变成得不到回应的怨念、甚至憎恨,听得白岐玉烦不胜烦。
他捂住耳朵,可红发蓝眼的洋鬼子们与字正腔圆毫不相干的呼唤声仍绵延不绝,如嗅到美味的苍蝇。
白岐玉在过去,不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那时,年轻的太岁爷尚才出世,祂还太天真,以为降下神迹就会得到尊崇。
但事实并非如此。
人的本性,或者说任何生物的本性都是两个字,贪婪。当信徒发现神迹触手可得,不光不会萌生尊重,还会诞生觊觎。
所以,尊崇的前提是那个“崇”字,“崇”的前提又是敬畏。
白岐玉没想到的是,另辟蹊径的以“当明星”来获取信仰力,也会引发这种后果。
白岐玉轻轻叹气“算了,离开吧。”
根据经验来看,只要消失足够久,久到现世与他有接触的人都去世,就会结束这种乱状。
五十年不行,就一百年不行。说不定五十年没过完,他就可以回归华夏了。
想到这里,白岐玉心中又萌发一种沧桑的伤感。
作为一个起源于人的信仰,回归于人的崇敬的“后天神”,白岐玉十分喜爱人世间的烟火气。他希望所有的信徒、哪怕不是信徒的人们,都能在这片大地的慈爱中,生生不息的繁衍下去,然后再反哺于神。太岁爷与人从来不是对立面,他们是相辅相生的循环。可
白岐玉望向羸弱的阳光,眼睛有点刺痛。
他有时候会想,“神”其实是个多余的存在。
就在他伤感春秋的现在,他的大地正饱受创伤,他的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尽管他知道一切将在不久之后重归正轨,甚至更加繁荣昌盛这不仅是对未来的窥视,也是多少世纪以来见证沧海桑田的经验可,在这之中,神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作壁上观者局外人静候坐享其成者
事实证明,华夏大地的神跑路到西大陆仍旧可以汲取信仰苟活。他与他的大地从来都没有血脉上的绑定关系。他自称“土地爷”,自称“朕”,不过是精神上的自我束缚与自我安慰,给自己落下一处根而已。
这种虚假的根系,又有什么意义
早潮涌来,海面拂过潮湿的风,有渔船已出海归来。如果渔夫不是金发碧眼的洋鬼,这一切与华夏大地的海景没有区别。
如果抛弃自我定下的束缚,白岐玉有几万种变化能够迎合所谓基督一类的神迹,甚至再创造一种新的教派也不难。
那渔夫注意到了沙滩上突兀站着的人,掉头朝白岐玉驶来,白岐玉进了山林。
他寻找到一处礁石的背侧,在海岸线深处不起眼的一处洞窟内,化回原型。
这儿常年不见天日,是藤壶和螺类不受打扰的天堂。这种费劲儿又收货甚少的食物不受人们待见,在丰饶期,没人会浪费时间搜集,就连小孩子,也是去赶潮抓螃蟹。
倾听着海浪有节奏的拍打声,白岐玉再一次陷入沉睡。
不知过去多久,一天、一月,或者一年,白岐玉被吵醒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来了又去,还有吵闹的呼唤声,都让他烦不胜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