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老太太似乎弯了下嘴角,她低垂着眼睛包含深地看了林蕉一眼,又慢慢移开看看梅千蕊,慢慢不动了。
林蕉感觉到老太太的手在自己掌心里一沉,她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那个男人喊了几声“妈”,然后开始小声哭泣,紧接着身后的人都在呼唤老太太,有的叫妈,有的叫奶奶,一道道声音悲泣欲绝。
林蕉这才反应过来,老太太已经走了。
一滴泪瞬间从眼眶中滚落,林蕉此刻触觉异常灵敏,她感受着那滴泪一点点滑到脸颊,在下颌停留片刻慢慢滴下来。
她轻轻放下老太太的手,最后抚摸了一下犹有余温的手背,站直了身体,闭上眼睛。
后面发生了许多事,林蕉一直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的脑海里依然一片空白,恍惚到要仔细想一想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为什么而来。
护士一拨一拨地来,检查老太太的生命体重,慢慢撤走所有的仪器。最后医生过来,宣布病人已经离开,跟家属商量后续的处理工作。
他们拒绝了医生的提议,没有把老太太的遗体放在医生的冷柜。不知是谁叫了辆车,辗转几趟终于将老太太带回一座有些年头的老院子。
遗体就放在正屋靠右的位置,12月的沈阳,天气已经很冷,他们没开暖气,就着冰凉的温度给老太太洗澡、穿衣。
林蕉依然默默看着,她很想做些什么,但这些人配合地默契十足,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
好不容易收拾停当,几个年轻的摆了椅子,让大家坐下。
林蕉坐在梅千蕊旁边,祈寒肖坐在她的身后。他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肩上一阵暖意,叫她安心不少。
短暂的沉默后,梅千蕊突然开口,“蕉蕉,咱们家人挺多的,你都是第一次见,我给你介绍介绍吧。”
她指着上首的男人对林蕉说“这是我大哥梅峻丞,那位是大嫂程露,他们有一个儿子,梅雨城。”
他们一一向林蕉示意,林蕉微微点心,暗自记下。
“这是我二哥梅峻鸣,二嫂张怡青,和他们的儿子梅雨昭。”
梅峻鸣招了招手,“林蕉,咱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上次在慈善晚会咱们见过,还说了两句话,你还记得吧”
右边的男人突然插口“哎二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还瞒着大家伙私自见小五家的外甥女儿呢”说着转头面向林蕉,“闺女,我是你三舅,字从巍,这是我媳妇,叫三舅妈,那是我家的小子,长你几岁,你要愿意叫他一声哥也行。”
年轻男人很外向的样子,他冲林蕉摆摆手,“咱不整那些虚的,我叫梅雨安,叫我雨安就成。”
另一个年轻男人紧跟着说“哎,还有我,梅雨和。我爸排老四,是儿子里最小的,他结婚晚,生我也晚,我比你小四岁呢,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姐啊”
众人开始笑起来,梅雨城年近不惑,很是稳重,刚才梅千蕊介绍他的时候,他只是克制地点了点头,此时也跟着笑起来。
“是该叫姐,这一辈里你还是最小的,原本有三个哥哥,现在还多了个姐姐,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