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某次外出之后,孤身一人还带着孩子的栉名穗波恰巧被路过的醉汉骚扰,不得不掏出手机威胁对方“我要报警了”,未能得手的邋遢男人这才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摇摇摆摆地扭头走了。
终于摆脱危机的栉名穗波松了口气,刚准备安慰身边的孩子不要害怕,就看见后者宝石般澄澈的红色眼睛圆圆睁着,正仰起脸来,以遇上了什么难懂问题的费解表情看着自己。
“妈妈,”白发红眼的孩子轻声发问,“为什么不杀了他”
什么
刚要被对方那副蹙起眉头来的样子逗笑的栉名穗波僵住了,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换了同龄的其他孩童来说这句话,她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估计是最近又看了什么动画片,那种打打杀杀的东西对小孩子的大脑发育不好但她自己的孩子,她最为了解。
他是从心底里这么疑惑着,也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口。
勉强稳住身形,栉名穗波用克制不住颤抖的手捧住孩子的面颊,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发痛,几乎挤不出声音来。
“这种话你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他让你不开心了啊。”
年幼的栉名琥珀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复述着被负责教导自己的伊尔迷灌输过来的想法,“被那样挑衅,会做出反应是理所当然的吧。再说了,把这种程度的家伙清理掉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不是这样的”
意识到什么东西正在失控的栉名穗波跪在地上,激动地紧紧攥住了孩童单薄的肩膀。
“生命是可贵的东西,根本不能用你说的那种逻辑简单地衡量。”她以近乎祈求的态度诉说着,满怀悲哀地凝视对方满是无措的双眸,“琥珀,你看着妈妈,看着妈妈的眼睛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如果不是自身的生命遭受威胁,绝对、绝对不可以去主动伤害他人。听清楚了吗”
不对。
不该是这样。
但是哥哥明明说
心生犹豫、踌躇着无法做出决定的栉名琥珀在注意到母亲脸颊上大颗大颗滚落的泪珠之后,连忙抬起手来将其拭去,随即匆忙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
“总之情况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了。虽然很同情,但您作为家长总要去面对的女士,栉名女士您在听吗”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的栉名穗波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为自己的片刻走神连连道歉,老师叹了口气,善意地摆了摆手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