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还傻乎乎的想着,没听说当今陛下出过京城啊,然后入城后就听到邻居们私下讨论,新帝上位,是个女子,曾为定安公主。
定安公主这个名字他很熟悉,当初他听说杀害他一家老小的叛贼伏诛时喜极而泣,特意记住了是谁讨伐叛贼,他当时还感叹定安公主当真是大庄又一位泌阳长公主,此后大庄必兴。
没想到啊,她不是泌阳长公主,是比泌阳长公主还厉害的人物,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帝,第一个以公主之身继位的女帝啊
骤然听闻这个消息,时瑾并没有多想,他还觉得挺不错,新皇上位,必定要开恩科,今年春闱绝对会举行。
有时候朝堂若是不缺人,当年的春闱很可能会取消,去年那一次就取消了,今年没听说朝中官员有变动,他还担心依旧取消呢。
随着在京城的时间更长,时瑾听说了更多有关女皇的事,比如女皇年纪不大,去年才过及笄,不过时下人多算虚岁,也称女帝过年已十七。
不管是十六还是十七,年轻是肯定的,不仅年轻,手段也极狠,他们住在天子脚下,宫中发生的事百姓们多少有耳闻,皇子们一夜之间均身首异处,说是齐王献王杀害,实则他二人死的更早些。
这话不过随口一提,听者多缄默,不敢讨论过多,后来女帝在冬日寒冷时关心百姓疾苦,命宫中御医出来设慈安堂,接济老幼病患,还让官府定时查看房屋,修缮危房,种种举措均是爱民之举,百姓们便不再议论其他了。
上位者觉得,底下的愚民什么都不懂,其实不然,百姓最是明白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比如太上皇,从来没有关心过百姓如何。
安宁城的百姓提起太上皇,只是说起一个远在天边的形象,不像说起女帝,会想到冬日因为女帝家中老小才没有受冻挨饿,想起慈安堂内的御医,医术精湛,看病不要钱不说,拿药也不贵,都是极便宜的药,几服药下去就见了成效。
这些时瑾都认同,他母亲每年冬天下雪后都会腿疼难忍,浑身冰凉,穿太多或烧了炭又会喘不上气,以前家中尚有余财时,时瑾带母亲看了许多名医,皆是没有好转。
他当时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去的慈安堂,遇上了一位神情平淡的秀丽女子,慈安堂的人都称呼她为女医,是太医署的太医。
那位女医姓张,不过是给母亲行针一次,为母亲熬了一碗药汤,当天晚上母亲就再也没有疼醒过,第二日穿的多了还出了一身热汗,走路都轻快了。
时瑾因此很感激那位张女医,他去道谢,那位女医只说该谢陛下,若不是陛下让她来坐诊,她是没办法从宫里出来的。
时瑾明白,这天下所有好东西都集中在皇宫内,天家从不会施善于贫民,更不可能让他们器重的太医不在宫中等着贵人,而是出来在外行走。
这位女帝,着实与其他皇帝不同。
时瑾心中想着,不敢多言,每日深居浅出,一心读书。在春闱前一个月,他听到了科举改制的消息。
说实话,女帝会让男女同榜,时瑾并不惊讶,但是取消公卿推荐改为殿试,同时让天下寒门学子之首的吏部尚书杨运为主考官,薛家与洪家两个盛名已久的大世家出身的官员为副考官,这是时瑾没有想到的。
怎么看都像是陛下在削弱世家的权力,可若真是削弱世家,为何要让世家女入朝为官呢
时瑾和那些一听说男女同榜会增加官位后,就觉得自己一定能把世家女比下去的学子不同,他曾经在西成读书西成和东成离得近,定安的书山学院他也曾去过,只是那时他心不静,不够刻苦,先生们不愿意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