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自己家的小孩儿让陈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耽误不了两日啊,陈修远,你帮阿念取字吧。”
陈修远愣住,这倒是意外。
男子二十加冠,要加字。
譬如他叫冠之,沈辞叫自安,阿念要取字了
好快。
陈翎笑道,“我思来想去,阿念出生的时候,一直是你在,你一直照顾阿念,阿念也喜欢你,你们两人要好,你还是他的大卜,对他来说,独一无二,没有谁比你更合适给他取字。你来取,阿念日后会高兴的。”
陈修远微怔。
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只轻声问答,“阿念加冠还早,怎么想着这么早给他取字有什么特殊缘故吗”
陈修远目露担心。
阿念跟着他许久,他早就潜移默化习惯了担心他。
陈翎笑道,“哪有什么特殊缘故,就是忽然想起了,也估摸着你这一趟差不多也要去西秦了,所以提前同你说声,你在路上的时候可以抽空想一想。等这趟从西秦回来,阿念就有小字了。”
陈修远不由笑了笑。
陈翎继续道,“其实早些有字也好,凡卓的字就是平南侯提前取好的,凡卓喜欢就提前用了;阿念也可以先取着”
陈修远目光柔和下来,“好,我知道了。”
陈翎遂才低头看向手中折子,“没旁的了,就这个事儿。要走之前同阿念说声,阿念会舍不得你的”
陈修远才又看向陈翎,“真的不让沈辞取字了”
陈翎看他,“陈修远,沈辞说的。”
陈修远会意,“那容我好好想想。”
陈翎轻嗯一声。
离开丽和殿,陈修远还在出神。
一个人的字会伴他一生,阿念的表字让他取,他是要好好想想,不能草率了。
那是念念,不是旁人。
陈修远笑了笑,又想起方才陈翎口中那句“沈辞说的”,陈修远轻嗤一声,也忽然觉得沈辞这家伙,好像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陈修远确实要尽快去西秦一趟了,西秦眼下暗波涌动,陈壁也催了他几次。
眼下陈翎和沈辞回了京中,他也见过沈歆了,好似心中一块沉石落下,但这一趟要去西秦的时日怕是会很长,至少要比早前长得多,说心中舍不得是假的。
晨间早朝,陈修远未去,而是直接去了朝阳殿。
陈修远去的时候,阿念还未醒。
这些时日一直是陈修远在宫中照顾阿念,方嬷嬷见了他来朝阳殿中也习以为常。
“我来看看太子。”陈修远轻声,“看看就走,不用吵醒他。”
方嬷嬷福了福身。
陈修远上前,阿念还裹在被子里。
前两日就听陈翎说,阿念终于见了沈歆,欢喜得不行,眼下,睡梦里都还有笑意,不知道是不是梦到小阿曦了
陈修远俯身,轻轻吻了吻阿念额头,没敢吵醒他。
陈翎说的是,阿念知道他走,肯定会哭。
他不想看到念念哭,他怕一路上都不安心,但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涟卿在西秦的境况不好。
都是女子,但陈翎手握实权,自己就能摆平燕韩国中的事;但涟卿在东宫,早就被架空,周围世家都想拿她做跳板谋求利益,她做任何事情都会触动的世家利益,进退维谷。
他不在,怕陈壁护不住他。
所以,他怕同阿念道别,看到阿念哭,不如眼下这样,静静看会儿他。
他其实要感谢陈翎和沈辞,若非如此,他不会有这么长一段时间同阿念相处,这段时日,与他而言也弥足珍贵。
最后,陈修远起身,从袖间掏出一枚信封放在他枕侧,轻声道,“大卜给你的信,写了好久,眼睛都写红了,好好看。大卜走了,但大卜会想你的,要听你父皇的话。阿念”
陈修远又俯身吻上他额头,“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