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渊捂着肩膀走到范婉跟前,今天月色极好,透过窗户,恰好洒在衣橱的门上,也恰好洒在了范婉的身上。
他借着窗外月光低头看向她。
女人很狼狈。
头发凌乱,满面泪痕,身上只着单薄的亵衣,莹白如玉的肩膀与手臂在月光下仿若发光,攥着剪刀做防护姿态的手微微颤抖,凤仙花染就的指甲此刻沾了血,愈发显得十指纤纤,她蜷着身子,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这就是个被吓坏了的女人罢了。
刚刚那一刀,大约已经用掉了她所有的勇气。
水渊蹲下身,抬手握住那捏着剪刀的手,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脸暴露在了月光下。
范婉的身子猛地一颤,声音里带上不敢置信“四四殿下”
水渊低低的嗯了一声,手下发力,略微强势的将剪刀从她手里给夺了下来,站起身来“你先穿衣服,我有话问你。”说完,他绕过屏风走到内室,掏出火镰点蜡烛。
很快,内室亮了起来。
范婉呆坐了一会儿,才仿佛找回力气一般,颤颤巍巍的起身,哆嗦着开始穿衣服。
点燃蜡烛的水渊环顾整个内室,只见一张雕花大床,帐子半开,被褥有些凌乱,显然是刚刚范婉挣扎的结果,雕花大床外头有一张月桌,上面放着一个笸箩,笸箩里有做到一半的针线,还有一把与他手中这把一模一样的黄铜剪刀。
水渊顿时觉得眼睛被烫了一下,端起笸箩就放到了旁边博古架的顶上一个范婉绝对够不到的地方。
放完笸箩,他舒了口气,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等待着秦氏穿好衣服进来。
至于秦氏会不会出去喊人
已经完全暴露自己的水渊并不担忧,除非秦氏真不想活了,否则她绝对不会干出那样的蠢事。
范婉确实没有闹开的打算。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刚刚的一系列行为,再三确认没有疏漏的地方,这才脚步沉重的,慢慢地往内室挪,里面的人似乎也不着急,悄无声息的等待着。
内室和外室间只隔了个屏风,所以就算是挪,也很快挪进了内室。
范婉双手抱臂,缩着脑袋一副小可怜样,进了内室也站在距离水渊最远的地方。
“过来。”水渊开了口,目光却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
只见那道纤细的身影猛地一颤,却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两步,显然对他惧怕不已。
“殿下有什么话这般问就是,民妇听得见。”范婉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在微微的颤抖着,面上凄楚惶恐,脑内cu却在疯狂运转,只等着水渊询问关于玉佩的事,就能做出最完美的回答。
却不想,水渊直接走到范婉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夏至次日,你可去过炼虚宫”
cu瞬间卡壳。
炼,炼虚宫
范婉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水渊。
随即猛然发觉自己的反应不对,心一沉,头皮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虚弱回应“殿,殿下怎么知道”
“夏至次日巳时三刻左右,你携一小童登上了炼虚宫天王塔,同一日,二皇子妃巳时左右自南北峰相连的瀑布拱桥失足落水,所以”
水渊垂眸,盯着范婉的表情,不放过她一丝情绪波动。
拱桥失足落水范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天看见的凶案,那个穿玄色衣裳的男人将那个湘妃色衣裳的女人推下拱桥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