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着一层水雾,山吹律理朝他轻轻眨了眨眼。
“你回来了。”
她刚从一个很好的梦中醒来,声音又轻又软,像含着一口弥漫的雾。
浴缸中的水早已冷得刺骨,山吹律理却不当回事。她伸了个懒腰,带起哗哗的水声,水珠划过她瓷白的手臂,湿透的长发黏在光洁的后背上。
太宰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为什么不锁门
因为门锁坏了,等他回来修。
困,山吹律理不清醒地看着拿着衬衫的太宰治,在浴缸里歪歪头“要泡澡吗”
不等太宰治做出任何反应,她掩嘴打了个呵欠,自顾自想从水里站起来“我洗好了,你来吧。”
水声溅起,太宰治本能地上前一步,按住欲起身的少女的肩膀。
满手冰凉,寒意从水中一阵阵上涌,如触冷玉。
“怎么洗冷水澡”他下意识皱眉。
“我又不会感冒。”山吹律理将黏在脸颊边的湿发挽到耳后,尾指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她疑惑地问“你不是要用浴缸吗让我起来呀。”
黑暗与困意短暂地剥夺了人思考的能力,山吹律理只知道太宰治要泡澡,她已经洗好了,要赶紧把浴室让给加班回来非常疲倦的太宰治。
可太宰治不配合,压着她的肩不让她动,真是个不讲道理的男朋友。
“你衣服呢”太宰治不敢松开按住山吹律理的手,又不能正对着她,像面壁思过的犯人一样盯着墙角一块蔷薇花纹的瓷砖看,从牙齿里磨出几个字。
山吹律理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没脸红。
她实在是一个缺乏羞耻心的人。
“没关系,今天停电了。”山吹律理在黑暗中找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睡衣,“我回房间再穿。”
她想得简单黑暗是一层保护色,她本人的武力是另一重保护,旁边那位又是她的男朋友,这个局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用“没关系”三个字形容。
太宰治完全不这么觉得。
白桃的香味浓郁到再不能忽视,黑暗又湿又冷,眼前的一切都雾蒙蒙的,粘稠地勾起一条旖旎的丝,将断不断地挂在他鼻尖。
他按在山吹律理肩上的手力道紧了两分,引来她疑惑一瞥。
一滴水划过发梢,落在太宰治的手背上。
他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拿起那条雪白干燥的浴巾,兜头把浴缸中不明所以的少女罩进去。
“欸”她短暂地发出一个惊讶的音节,水淋淋的长发扫过太宰治的胳膊,白桃的味道隐秘地侵占他全部感官。
山吹律理很轻,抱起来一点儿力不费。她可能是困,可能是懵,对太宰治突如其来的行为没什么意见,只从浴巾中挣出一只纤手,勾住他的脖颈。
大约是防着他忽然松手,要摔两个人一起摔。
从浴缸里捞出的少女浑身都是水,打湿浴巾,顺着胳膊滑落在太宰治身上,一滴滴滚出冰凉的轨迹,留下一道道看不见的水痕。
直接送她回房间怕是要打湿床,太宰治抱着人犹豫两秒,又担心她着凉,进退两难。
“啪。”
客厅的落地灯忽然亮了,昏黄的落地灯映在玻璃上如一团悬浮的火,背后的浴室灯也亮了,窗外街道边一盏盏灯火依序点燃。
电闸修好了。
太宰治非常庆幸,在黑暗仍在的时候把人抱出了浴缸。稍微晚几秒,场面一定会尴尬到无法收拾。
他大步走进客厅,扫开沙发上大大小小的抱枕,把怀里的人放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