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先前吩咐过,太宰医生您只有一项工作。”司机挠头,“他让您不必理会那些残次品。作为他的助手,您只对山吹小姐负责。”
“山吹小姐”太宰治像是一无所知似的反问。
“哈,用尊称称呼实验品挺不正常的是吧”司机短促地笑了一声,“别误会,她是例外。别的残次品照例大多只有编号,少数有名字的,也不必费心去记。”
“山吹小姐格外特殊一些,你要更有礼貌的对待她,不能直呼名字这是博士定的规矩。”
瞎说,律理酱明明更喜欢别人叫她的名,不喜欢被叫姓。
难怪她提起博士时一脸漠然,这家伙怕不是天天在她雷点蹦迪。
“山吹小姐今年十岁,还是个孩子呢。”司机洋洋洒洒地说,“但你见到她就知道,不能把她当正常小孩唬弄。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真是可怕,被她盯着凉意一阵阵外涌,我都怀疑是不是有老虎在我后脖颈喷气。”
“她漂亮的像商店里的洋娃娃但性子比今天的雪还冷,不怎么理人,也不爱讲话,很目中无人,你懂吧”
她只是不想理你们这些蠢货而已,她每天都和我说话,眼里全是我,冰冰凉凉的唇亲一会儿就热了,软得像蜜。
“博士忙着实验,太宰医生您的工作内容就是山吹小姐。观察她、引导她、陪伴她哦,不用和她交心,她是个没有心的怪物,有时连最疼爱她的博士的面子都不买呢。”
司机侃侃而谈“博士也不罚她,其他实验品有的怕她有的不喜欢她,山吹小姐就是这么孤僻一人,太宰医生不用放在心上,她不会主动攻击你的。”
雪地开车无聊透顶,司机有一箩筐的话想说。透过他的讲述,太宰治清晰地勾勒出他不曾了解的、过去的、幼小的山吹律理。
与其说是被尊敬着敬畏着,不如说是被排斥着孤立着。
她可能也不在乎,无论是同龄人的小把戏还是实验员异样的态度,对她而言都与俄罗斯的雪一样寻常。
太宰治摆弄胸口别着的钢笔,耀黑的钢笔在修长的指尖旋转,金属笔帽划破锋利的弧。
如果没有猜错,在真实的过去里,山吹律理身边没有“太宰医生”这个角色。
一个专属于她的陪伴者,不是现实中那位冷血的博士能给予的礼物。
不过梦这种东西,不就是任由人编画改造的产物吗
雪地车越开越偏,直到穿过一座极为广阔的枯叶林,黑灰色的建筑物隐隐浮现在风雪中。
司机按了声喇叭,灯光照过车窗,一扇严丝合缝并拢的大门慢腾腾打开,车开过时又有数道不同颜色的光束扫过。
“基地检查比较多。”司机解释了一句,继续往前开。
这里与其说基地不如说是一座城,他们刚刚通过的地方是城墙,内里建筑物零落分布,有人开着清洁车用力扫过城道上的积雪。
太宰治的目的地是基地城中最偏僻的、也是最宏大的一栋建筑物。它孤零零屹立在雪原上,与旁的建筑间隔着能把人腿走断的距离。
“我们到了。”雪地车嘎吱一声停住,司机拉开门跳下。
骤然从温暖的车内离开,他使劲跺脚,往手心里呵气搓揉,缓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去给太宰治开门。
“鬼天真够冷。”司机抱怨了一句,他的脸缩在毛绒围脖里,雪花沾白他的胡须,一张嘴热气源源不断往外流失。
“我不能进去,太宰医生,您自己往里走吧。”司机用力摆手,很快又钻回雪地车里。
太宰治双手插兜往里走。